“我去夢坡齋還有折子跟事務要處理。”賈政看著丫環們抬著水進來喜意一下子都沒了,心中一歎,又補了一道,“你若是忙完了,讓廚房做些餃子送來我當宵夜吃吧。”
“好。”王夫人高興得應下。
他有正事要處事,卻肯讓她去夢坡齋小書房裏,這已經算是表示親密了。
果然王夫人送了東西見他都幾乎沒功夫吃,桌上地上滿滿都是寫的東西,她等著都熬不住了,讓賈政叫回去歇息。
一連幾天,賈政都關在小書房裏,由著賈母讓賈赦清查奴仆,清點家財,王夫人領著家人丫頭搬東西,他都一概不管。
困極了才在榻上歪上一陣子,醒來吃些東西就繼續,別說以前的清官相公,就連門生門子都統統不見。
更有賈雨村連續來貼求見,賈政更是拒之千裏之外,甚至去給賈母請安的時候看到門口的香菱,認出是甄士隱的獨生女兒甄英蓮,再一查問,原來薛蟠竟是為了她才打死人,這案子就是賈雨村判的!
原本他還想著這賈雨村不過是借了賈家的勢,要助著賈家,可明知道甄家對他有恩,居然任由恩人的女兒不認親母,作賤為妾,如此人品,實在可惡,也怨不得夫人見著他都不喜歡,賈政立即修書一封給舅兄王子騰,言賈雨村恐有反骨,不堪可用,早與他斷了關係才幹淨。
就在寶玉以為父親不知道忙著事,怕是忘了他,又開始丟開功課與姐妹們一處嬉笑玩樂的時候,賈政二話沒說,就把他領著上了船回了金陵。
已經辦過的事再辦一次,賈政處理起來駕輕就熟,隻是看著一臉懵懂的寶玉,想到他的長子珠兒,竟有時候越發傷懷起來。
寶玉見父親又開始咳嗽,“父親,您可吃了藥不曾?”這回出來,父親居然不是問他的功課,四書五經,領著他四下裏走訪農工,他也是著實長了大見識的,而且才知道父親居然不是什麼隻懂得正統書理的平庸之輩,他提筆可畫,工之改善,田又改渠,還有什麼蠶種桑樹,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經濟之學!
賈政擺手道,“無妨的。”
隻要這些祭田修改可成,家裏就有了保命的根基,還添上了進項。他把自己熬油點蠟寫出來的計劃都交給寶玉看,孩子還是這樣教的好,他不喜歡讀書也就算了,以後跟黛玉好好當家便是。
賈政咳嗽著站在船頭上,身上披著寶玉拿來的披風,雖是皆事算是都起了頭,想來賈家能渡過這一劫去,可他還是意興瀾珊,提不起什麼精神來。
靠停在一個垛頭休息,就聽見有人在說話,“趁這功夫,釣兩條魚上來添道菜。”
釣魚。
一想到她那樣淘氣得想跟釣魚,卻一條魚也沒釣上來,反倒是兩個人都落在了水裏,賈政不禁笑了起來。
寶玉便問,“父親,您可是想吃魚了?”怎麼突然發笑呢?
“此魚,非彼魚也。”賈政歎道。
突然不知道哪裏來了一陣風,也不知怎麼的,賈政居然站立不穩,整個人都倒栽了下去,直入水中。
賈政聽不見其它聲音,隻是靜靜得閉上了眼睛。
“醒醒,醒醒!”
王桂枝趴在賈政的耳邊叫嚷著,這個人也真是的,說是不睡懶覺,倒一個人在這裏睡的這麼香。
賈政睜開眼睛,見著是她,張口欲言卻是淚如雨下,隻擁緊了她摩娑著。
我隻願意在這處長夢不醒。
“幹什麼呢?”一大早的又發-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