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忠、義、黑殺手(1 / 3)

黃昏,夕陽如血,在西山的那邊展露著半張醉漢似的大紅臉,晚霞帶著一抹怪異而跪橘的紫酡燦金灑映大地,沒有一絲風,天氣燠熱無比,這是個燥悶的黃昏,有著月酷暑天典型的汗膩味。

眼前的小鎮也顯得那麼沉鬱而懶散,任什麼全泛著三分悶懨懨,粘澀澀,有氣無力的韻息,白天的熱浪與高溫尚未散去,夜晚的清涼正待到來,燥得慌,就連喘口氣吧,也都是那般汗漉漉的了……。

小鎮隻有東西大街一條,如今街上沒有幾個人在逛溜,差不多家家戶戶全撐著遮涼的布棚於門窗之外,要不,就是垂掛著竹簾,沒有誰情願在這白天的熱尾巴尚彌漫未散的當口出來挨蒸。

嗯,沒看見在街口轉角處李寡婦那爿酒肆門外的兩條癲皮狗,也仍還拖著骨頭在磨蹭著呢?

青布簾一掀,李寡婦店門裏走出來一個瘦瘦高高的朋友,這人穿著一身玄湖色綢衫,下擺卻掖了一半在結著黃穗的絞絲腰帶上,那模樣,顯然有點痞氣,他像是灌多了老酒。

走起路來有些搖搖晃晃,一張微帶麻點的長臉上也褚赤泛光;出了店門,他眯著一雙醉糊糊的老鼠眼左右一溜,飄飄然的朝著街這邊搖擺著走來,一腳高一腳低的,嘴裏還哼著那種俚俗不的坊間小調。

於是,就在他剛剛走到一條深黝的小巷前麵時,巷口已忽然竄出來,一個矮壯結實的漢,這人行動矯健迅捷,橫眉一道紫疤,更是顯得獰猛無比,他一個箭步攔在這人眼前,語聲冷沉的道:“你是謝滄州?”

這位身著長衫的仁兄不由駭得一激靈,他“噔”的退後一步,手撫胸口,雙眼大睜,結結巴巴的道:“我是……呃,是謝滄州……”

對方毫無表情的朝暗巷一指,道:“進去,有個人想見見你。”

竭力定了定神,謝滄州稍微恢複了點膽量,他不由提高嗓門道:“是誰要見我?為什麼不站出來朝麵?還有,我也不認識你,犯不上聽你支使,我要到哪裏全由得我自己,光大化日之下,莫不成還能——”

他驀地將餘下的話尾噎住了,因為,對方已經將一柄鋒利至極的匕首頂上了他的肚皮。

而且,由這人冷酷的神色與泛亮的紫疤看起來,他是那種可以毫不眨眼便白刀進,紅刀出的人物!

一腔酒意也已全化成冷汗涔涔流淌,謝滄州麵色變青,嘴唇發白,他顫栗著,驚恐的道:“這……這算什麼?我與你素昧生平,根本毫無恩怨可言,你你你……又何苦用刀指著我?”

那人黝黑的臉膛上是一片冷漠,他道:“進去!”

艱澀的吞了口唾液,謝滄州呐呐的道:“朋友……呃,可是有人指使你前來對付我的?沒關係,我付你雙倍價錢,隻要你抬抬手,放我一馬……”

頂在他肚皮上的匕首突的向裏挺了一點,謝滄州全身一僵,張開大口就待呼叫,但是,當他的目光在一刹間與對方相觸,卻又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那紫疤客的眼神是森冷的,漠然的,也是寡情的,謝滄州亦是見過不少世麵了,他知道這一類的人,幾乎全是鐵鑄的心肝;他如果想呼叫,這人會毫不遲疑的將手匕首送進他的肚皮,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目光恐懼的望向自家肚腹,那裏,也已有一絲血跡滲出,謝滄州抖索著,有些暈眩的呻吟:“老天,你刺傷我啦!

……”

紫疤人生硬的道:“我不再說下一遍了,你進去麼?”

痙攣了一下,謝滄州不敢不依,他畏縮著,腳步踉蹌的向暗巷行去,後麵紫疤人亦步亦趨。

進了巷才幾步遠,謝滄州已發現一條人影有如鬼魅般持立眼前。

那人的身材是適度的,稍稍顯得有點瘦削,他有一雙濃密而斜飛入鬢的眉毛——像兩把倒挑的刀!挺拔的鼻梁,一張略嫌絹薄的嘴唇,因為緊抿著而形成一個下垂的弧度,最令人震懾的是他那一雙眼睛,烏黑深沉,冷酷銳利,像兩潭幽邃無底的湖水,也似兩股直透人心的利刃。

除了這些能以形容的以外,那雙眸裏,更似含蘊著一種隱隱的,無可言喻的落寞意味與孤獨韻息;他的膚色是微黑的——那是習慣於長久奔勞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跡,加上他唇角的紋溝,眉梢的細褶。

這些,便彙合成了這人給予任何見到他的對方一個印象:倔強、孤做、堅毅,卻又有著無比的智慧!

他一襲黑色緊身衣,外披黑色綢製大蹩——然如今的季節是不適於再披大憋的;一柄黑骨把手,黑色皮鞘的細長利劍便那麼緊緊的握在他左手上,現在,他正用那雙深沉的眼睛淡淡地打量著對麵的人——謝滄州。

謝滄州方覺全身冰冷,心往下沉,他後麵,那紫疤大漢已恭謹至極的向那黑衣人稟報:“關大哥,這家夥就是那姓謝的。”

惶悚著,謝滄州也已明白了一點什麼,他驚怯的道:“看樣,二位全是武林的好漢了?呃,在下謝滄州,說起來與這道上同源也多少有點瓜葛,在下的表叔陶柱是‘安城’武館的總教頭,人稱‘滾陀金叉’,在下的內兄是‘玄真會’派駐本地的大頭領,有名的‘矮腳狼’韓光仁,這兩人大約二位也該有個耳聞吧?其實在下……”

黑衣人帶著些煩倦意味的皺皺眉,他的語聲是幽冷的,就像凍得過硬的冰,還有那麼幾分鐵錚錚的剛烈:“你所提的這兩個人,謝滄州,並幫助不了你什麼,也並不是說你有了個當總教頭的表叔與做大頭領的內兄便可以任意奸殺人家的妻!”

鬥然問,這謝滄州臉色大變,冷汗滾滾,他窒息般叫道:“什麼?你你你……你說什麼?”

黑衣人淡淡的道:“在離這裏不遠的‘豐村’裏,有一家姓李的農戶,隻得老兩口與小兩口,本來生活得滿愜意,但有一大,大約是三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你趁著李家兩個男人到鄰村做客的空隙,便摸進人家屋裏強奸了那個小女人,為了怕她泄出真像,又殺了那小女人滅口……”

謝滄州全身顫抖,牙齒互磕,卻卷著舌頭呻吟:“胡……

說……胡說……皇天的冤枉……這是皇大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