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有好一陣子,趙楠都提不起勁兒來,打球?沒意思……吃飯?沒意思……通宵網遊?更沒意思……回想過去一段時間,最開心的時刻就是跟薄雲在一起,他忘不了那雙手,安靜地放在膝蓋上時,好像一雙棲息的白鴿子。而當她寫字或彈鋼琴時,那雙手就展翅飛舞起來,一直撩動他的心弦。
薄雲走了,在地球的另一端,再也看不見她那含蓄嬌羞的笑容由淺而深地綻放,最要命的是,她居然結婚了!他無法相信,她才二十歲,人生還有那麼多可能Xing,為什麼要早早嫁人?然後,她音訊全無,電郵許久沒有回複,手機已經失聯,他隻能偶爾從顧情那裏打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薄雲結婚的消息在學校論壇上掀起軒然大波,討論的焦點集中在,第一,在校學生可以結婚嗎?第二,她年紀是不是太小了一點?學校官方一直沒有作出回應,好事者翻遍《學生手冊》,確實沒有找到哪一條禁止在校結婚的,而且薄雲已滿20歲,並不違法。薄雲早已不在國內,寧致遠也不讓她知道這些消息。顧情和文浩然當然不會特地去告訴她這些流言蜚語,讓她享受單純平靜的生活。
這天,趙楠抱著籃球,神情恍惚地走在校園裏,遠遠看見一個纖瘦的背影,長發飄飄,踩在金黃落葉上,有如舞蹈一般輕盈。那件櫻花粉的風衣,薄雲以前常穿,在秋風蕭瑟的季節,風吹起衣襟,會露出裏麵漂亮的裙擺。
趙楠呼吸停止,狂奔過去,大力拍那個女孩子的肩膀:“薄雲!”
暮然回首,一張普通至極的臉,戴著眼鏡,抱怨道:“神經病啊,好痛!”
趙楠窘得滿臉通紅,點頭哈腰:“對不起,認錯人,認錯人……”
悵然若失,趙楠一整堂課都在轉筆,屏幕上老師的PPT一頁頁翻過去,都是密密麻麻的爬蟲,一隻一隻,他覺得頭暈。下了課,朋友叫他去打球,他把籃球扔給他們:“今天沒心情,你們玩吧。”
他坐在教學樓的台階上,看人來人往,秋日的陽光如此舒適,曬得人昏昏欲睡。大三了,要這樣一日一日混下去嗎?
趙楠掏出手機,撥通。
“喂,兒子?怎麼啦,才開學沒多久,你的生活費就花完啦?”老***聲音還是那麼熱情又急迫。
趙楠苦笑,耐著Xing子說:“媽,我除了要錢就不能跟你打電話嗎?”
“天知道,你找我反正沒好事。”
“媽!我問你正經的,咱家有多少錢?”
“你是不是闖禍啦?打球把人弄殘了?扶老太太過馬路被賴上了?還是把女孩子肚子搞大了?”老媽急吼吼的。
趙楠快崩潰:“媽!你狗血電視劇看太多中毒了吧?別鬧,聽我說。我想出國留學,咱家有錢供嗎?”
老媽在電話那頭凝固幾秒鍾,然後大喊一聲:“你腦子沒燒壞吧?你英語四級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過,就比及格多一分。你這麼爛的水平,要去留學?去哪兒?”
“不帶這麼損自家兒子的啊,我想去美國。不就是考試嘛,你兒子我隻要有動力,哪有搞不定的!當年高考你還說我頂多能上個二本,我還不是考上了N大?關鍵時刻我的小宇宙就會爆發的!”
趙楠聽見電話被老爸奪走,言簡意賅:“你想留學就去,別光耍嘴上功夫。供你讀幾年書我們還燒得起這個錢,你要是能申請到好學校,你幾個舅舅叔叔,誰也不會少了讚助費!”
“還是老爸通情達理,遵命!另外,再賞點兒錢唄,托福輔導班很貴的……”
跟老爸老媽絮叨老半天,趙楠站起來伸展一下胳膊和腿,大喊一聲:“薄雲,我要去找你!等著我!”
遠在紐約的薄雲打了個打噴嚏,她拿紙巾擤一擤,咕噥一句:“奇怪,有人在背後說我嗎?”
寧致遠還在N市,她覺得百無聊賴,每日隻是看書,散步,學英語。肚子還沒現形,她樂得輕鬆自在,珍妮和寧毅仁這對公婆每日的行程已經夠滿,對她采取“放養政策”,出門有司機接送,她在繁華的曼哈頓逛得不亦樂乎。真好,在這裏沒人認識她,就算她立在街邊買熱狗吃,也沒關係。
她路過一家店,忍不住買了一大盒各色杯子蛋糕帶回家,討好珍妮。一開門就看見寧致遠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她驚喜地尖叫一聲,狂奔到客廳,寧致遠穿著舒適的淺藍開司米針織衫,正在和父母說話。
“哦,小傻瓜買了什麼好吃的?”
她不顧公婆在場,蛋糕盒子扔在茶幾上,撲過去,寧致遠一把將她抱起來,摟著轉了個圈。
珍妮大笑:“小心把肚子壓扁,別抱這麼緊!”
寧致遠把薄雲放下,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刮一下她的鼻子:“我才去了幾日,就這麼想我?”
“十天啊!你說了隻離開一周的。”
“沒辦法,事情太多,另外,琪雅回N市了,所以我多耽擱了幾天陪陪她。”
寧毅仁和珍妮都很關切:“怎麼這麼快就離開蘇黎世?不在那裏多休養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