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香軟玉抱滿懷,軟綿綿的身子柔若無骨似的貼著自己,這才舒坦地呼了口氣道:“是摻和了一腳,不過……不多。”
“那蜜兒怎麼會……”
蘇令蠻還是想不大通,小婦人膚色白,卻黯淡無光,狹窄的車廂裏微光透進來,更襯得一雙眼珠琉璃似的晶瑩,他低頭觸了觸,才道:
“阿蠻,你想一想,以阿瑤的身份進了宮,誰會坐不住?是容妃,還是皇後?”
蘇令蠻眨了眨眼,容妃如今身懷六甲,等閑人自是威脅不到她地位,又有個右相的阿爹撐腰,阿瑤進宮對她影響不至很大。
而皇後聽聞近些日子在宮中與容妃交手屢屢受挫,皇後母家史家如今也隻擔了個世家的名頭,不得助力,若阿瑤這戶部侍郎的嫡女進了宮,她第一個彈壓不住,相反若是換了不怎麼直得起身板的隔房侄女來,倒是一個好控製的棋子,看在她身後的蘇府,聖人也不大會為難。
有這麼個好用的棋子在,皇後必是要大力促成此事的。
“皇後。”
蘇令蠻斬釘截鐵地道。
“聰明姑娘。”楊廷讚賞地親了親她,“你那四妹妹被聖人幸了,依著蘇夫人疼女兒的程度,恐怕是不肯再讓你五妹妹進這宮了。”
他所做的,也不過是讓人在皇後耳邊出些主意罷了,作為一國之母,後宮裏調度幾個人,還是有這權力的。
“可聖人怎會願意?”
“那便由不得他了。”楊廷笑得促狹,“聖人的褲腰帶,可沒有本王緊。”
蘇令蠻啐他:“不要臉!”
楊廷偏還就不要臉了,伸手便揪著兩團捏圓搓扁似的揉,直揉得懷中女子眸光泛水、氣喘籲籲,才抽了出來,“阿蠻這處,可是越來越威武了。”
都得多謝他日以繼夜的功勞,桃子催熟了一大圈,這般顫巍巍地頂著薄薄的一片裙,如破土而出的筍尖兒。
嫩,又滑,還帶著不可明說的冷香。
蘇玉瑤瞪他,說不到幾句正經話,又來。
至於方才還想著的問題,登時成了一團漿糊,再想不起來。
敬王爺是中途出來,現下見阿蠻完好,又逗弄了一番,才一個鷂子翻身從馬車上直溜了出去,一點沒驚動人,這輕身功夫委實是登峰造極,尋常難得。
*****
謝道陽斂容肅目地坐在車廂內,天邊的晚霞撒了一點暈色的餘暉進來,將整個車廂渲染得仿佛多了些別樣的色彩。
車夫“籲”地一聲拉了馬,謝道陽從沉沉的思緒中醒來,掀簾朝窗外看去,馬車停在昌平坊外的大街,離謝府尚有兩個坊的距離,
“怎麼了?”
“郎君,蘇四娘子……求見。”
貼身小廝平兒支支吾吾道,謝道陽一怔,半晌才支開車帷,探身下了車。
素淡的丁香紫襦裙,外罩天青碧廣袖明衣,小娘子亭亭玉立,那雙愛笑的眼兒沉而靜,安靜地擋在馬車前,讓他恍惚間覺得,這人仿佛變了一個人,陌生得讓他看不清。
“謝郎君。”
小娘子開口道,“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
謝道陽有一張方正到恰好的麵孔,便如他性格一般,四平八穩,讓人一見便覺沉穩,他看著蘇玉瑤道:“四娘子,我以為你明白的。
“明白什麼?”
蘇玉瑤幽幽道,“阿瑤在清遠寺多日,日日對著佛祖清修,日日吃著青菜豆腐,原以為能將這癡念拔除,可這腦子裏,卻無一日能忘卻謝郎。”
“若食無肉,可過。”
“若居無著,可忍。”
“可若無謝郎,縱滿山花紅,阿瑤都覺得日子淺淡無味得很。”
蘇玉瑤這人,愛便愛到極致,不想著自尊,甚至連後路都不給留,仿佛一團燒到極致的火,灼到不小心跨入生命的過客,謝道陽四平八穩的人生裏,出了這麼一樁意外,鮮明到幾乎刻骨。
他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粗聲道:“可……聖人……”
“謝郎君恐怕還不知道吧?”蘇玉瑤譏誚而溫柔地道,“聖人幸了阿瑤的五妹妹。”
這兩種極端的情緒雜糅在一起,攪得謝道陽心裏那團水,也撩成了火,怔立當場。
聖人,幸了蘇五娘子?
“即便這樣,謝郎君,還執意要阿瑤嫁給聖人?”蘇玉瑤哀戚地看著他,恨不得晃一晃這人的腦子,看看這裏麵存了多少水。
“不,不成!”
謝道陽也不知道自己肺腑中衝出的是什麼,不過一瞬,他那四平八穩裏的人生第一次有這種衝動,“不能。”
他深深地看了蘇玉瑤一眼,大步流星地上車,吩咐車夫掉頭,“去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