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忍住捏了捏他臉,半嗔半讚道:“誰讓我家阿廷長了張招人的臉?”
“一丈?”楊廷摸了摸鼻子:“本來就靠近不了。”
蘇令蠻不免翻起了舊賬,她還記得在定州頭一回見王文窈時滿肚子的酸氣與自慚形穢,“你上回不還讓王二娘靠近了?兩人並肩而立,好一對無雙璧人。”
楊廷著實是想不起來哪一回,可見自家小娘子氣得腮幫子鼓鼓,伸手戳了戳,應道:“哪一回?威武侯哪是那般好接近的?”
蘇令蠻見他當真想不起來,便又不提了,楊廷擁著她歎道:“阿蠻,真想你立刻便嫁過來。”
蘇令蠻笑嘻嘻道:“恐怕不成,還有半年阿蠻才及笄呢。”
雖說及笄了才好成婚,可也沒有哪家娘子一及笄便嫁人的,女兒家最好的時間便是在家做姑娘的幾年,一嫁過去便是操心勞碌命,若碰上個愛磋磨人的婆婆,除非和離,不然半輩子便要在苦日子裏熬,熬出頭,也成了婆了。運氣好些,可若碰上個糟心的丈夫,小妾通房庶子女一大堆,那日子也委實不大好過。
蘇令蠻性子烈,又獨,許是因自小缺愛的關係,便格外看中這頭一份,和所謂的獨一份。她完全無法想象和接受哪一日楊廷會用對她的態度卻對旁的女人,便隻想想,都恨不得燒了那一對。
今夜氣氛正好,她先覷了一眼楊廷麵色,一閉眼直愣愣拋道:
“阿廷,旁的不說,往後你若納妾,我是不會依的。不論通房姨娘妾室什麼孺人之類的,一概不能有。”
她知道這一言論,頗有些驚世駭俗、異想天開,不論哪家娘子出門子前,若敢放出這話,那往後恐怕是輕易許不了人家。可蘇令蠻素來便求一個幹幹淨淨、灑脫肆意,不想婚後再與人掰扯,便索性先說開了。
“還有……”
蘇令蠻一咬牙,直接說了:“想來在定州時,你應該也聽居士說道過,阿蠻……阿蠻不能輕易孕育子嗣。”
大梁皇室也不知是不是招了詛咒,如今便留了兩根獨苗,一個是當今聖人,一個便是宰輔之子威武侯,若要楊廷娶一個不能孕育子嗣的小娘子,無妨,可若強求其不納妾孕育後代,那委實是強人所難了。
楊廷的麵色有點冷。
沉浸在柔情蜜意裏的心,一下子脫了出來,他抬眼看她,眸似寒星:
“阿蠻,你未免想要的太多了。”
楊廷撥弄著手中的櫻桃,這般小小一顆,確實很甜、很稀罕,可又未免太甜,移了人的神智,縱使他並不會碰旁的女子,可以對阿蠻千嬌百寵,可這寵,卻不代表她能踩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楊廷淡淡地想,他該讓她知曉些分寸才好。
蘇令蠻很失望。
她清楚自己提出的建議多麼驚世駭俗,也明知有多無理取鬧,可楊廷想也沒想地拒絕,又讓她心底發澀,遍體生寒。方換上的明綃紗裙不耐夜涼,她忍不住摩挲著肩,隻覺心仿佛是泡在了萬年冰雪裏,冷得發僵。
“居士說……師傅能治的,我這病。”
蘇令蠻聲音發顫,眼睫顫動得厲害。
楊廷立時便心軟了,下意識想應,卻又想起要給一個教訓,立時板起臉來:“阿蠻,這天下,沒有哪家主母會管夫君這些房中事的。”
“怎麼沒有?房太保不就一直沒納妾?”
楊廷嘲諷地一笑:“你信?房太保是沒納妾,家中也沒有姨娘,可偶爾睡個通房也是有的。也就你們這些小娘子會信。”
容課的先生……房夫人……
蘇令蠻說不出是因為自己曾萬分憧憬的的姻緣被楊廷被一語毀了,還是他的話讓自己心寒,麵色登時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