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捉奸在床(2 / 2)

蘇令蠻其實並非不難堪,可想要瘦下來的意念壓倒了所有身為女兒家的羞辱。她這輩子受的苦,都在這體型上了,此時抓住的稻草再細,不到極限,又如何肯放?

金烏東升,一絲絲煦暖的微光,透過枯枝隱隱綽綽地落下來。

清微不覺往旁瞥了一眼,發覺那白胖的麵上,沾染了不知何處的青灰色斑跡,明明狼狽難看到極點,卻又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朝氣來,使得他見慣了姝色的眼睛,也好似被刺了一般。

前方住處已然見望。

林中一大片的空地上,圈出了一圈籬笆,其內小雞低啼,兩旁的菜畦上新冒出一點綠意,兩間低矮的房屋矗立在籬笆內,並不繁華奢侈——

不過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農家小院罷了。

麇穀居士好似看出她的意思,嘲笑她:“怎麼?失望了?你們這些婦人,隻一味知曉攀權附貴,又如何懂得品味這平凡真味?”

“居士這般說,未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莫非……”

蘇令蠻看老頭子麵上色變,到底沒忍心說出來,雖心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道:“阿蠻自小便錦衣玉食的長大,卻也知曉這犁地看天吃飯的日子,未必真灑脫。當然,居士是有真本領在身,不愁日子過不下去。可那些看天吃飯的老農,日子不也過得苦巴巴?”

她跟著習武的師傅,是太守府裏的一個武夫,手頭有些功夫,但從前亦是苦日子過來的。蘇令蠻常聽師傅講過去,自然曉得那些底層人過的是什麼日子。

大梁不過建國四十餘年,兵起定州,席卷中原腹地,直至天下大一統,如今日子是好過些,可那麼多年的兵禍又豈是幾十年就能徹底恢複過來的?

麇穀居士頓時不言語了。

被婦人一頓搶白,麵色自然不大好,可又知道對方年紀輕輕說得倒也有些道理,與那些個隻知吃喝玩樂的小娘子不同,還算知曉些民生疾苦。

蘇令蠻跟前跟後,看著一行老少郎君燒柴煮粥囫圇吞,不由麵帶菜色。

狼冶心不忍,起身想為小娘子倒上一碗,卻被麇穀阻了:“你欲我出手?”

蘇令蠻俯身便行大禮:“居士肯了?”

“非也。”麇穀瞪她一眼,居這般渾賴,大蛇隨棍上的本事不小,“若你喝了這粥,我必不會出手。”

蘇令蠻“啊”了一聲,思及話本子中常看到的“高人”行事,便以為是麇穀在考驗她,不由站得直挺挺的,高聲道:“居士放心!阿蠻必不食你這粥!”

狼冶“噗嗤”一聲笑了。

清微看著眼前的粥食,並無進食的欲望,見狼冶與麇穀居士都用完,才道:“信伯,可否開始了?”

麇穀居士朝外麵的日頭看了看,搖頭道:“及時午時,金烏最盛之時,方好行事。”

“放心,我既應承了你父親,自然便說到做到。你這疾症,隻差最後一道便可完全拔除,此番過後,便是鷹擊長空,再無束縛了。”

幕籬動了動,清微頷首道:“多謝信伯。”

蘇令蠻怔怔地看著他,想道:“這人對自己的病,好似也不大在意,活得還不如一根野草。”

麇穀“唔”了一聲,朝蘇令蠻抬了抬下巴,指著籬笆院:“我這屋,可不許婦人進,你去那站著!”

蘇令蠻乖乖地退到了廊下,站到了籬笆院裏。

小雞仔們絲毫不怕生人,叫跳著蹦過她腳背,蘇令蠻利落地旋身,麵不改色地躲過一坨糞便的突然襲擊,挪了兩步,靠到了籬笆牆垣上。

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翻攪起來。

她在懷中掏了掏,將黑衣郎君贈她的另一塊饢餅也掏了出來,嘴角的笑便深了些,想著恩公雖然人冷了些,心還是好的,知道扶貧惜弱之人,怎麼樣也不是壞人。

狼冶在廊下,跳到麇穀居士的身旁:“居士,你真的要出手?”

“小冶,你癔症了。”

麇穀居士頭也不回地走到東廂房,一倒頭便躺了下來,呼呼地睡起來大叫大覺。

狼冶摸了摸後腦勺,沒明白這是要治還是不要治,朝籬笆院裏丟了句:“小娘子,居士可忒的心狠,你當真要在這留下?”

蘇令蠻眯了眯眼,狼冶年紀看得出來與她差不離,娃娃臉清秀可愛,還有副熱心腸:“小郎君,可能幫阿蠻送封信出去?”

“我家仆人在林子外守著,為避免他們帶人闖林子擾了居士清淨,不如小郎君幫我帶副口信?”

蘇令蠻剛剛隨麇穀居士進來,便發現了這小小的林子別有機關,她曾聽過,麇穀居士在幼時曾師承鬼穀子,習得醫道,這易經術數裏的機關許也有?

這不過是傳說,可若不如此,實在無法解釋那一路失蹤的刻刀印跡。

便盧三和巧心帶人來探林子,約莫也是一無所獲。可到底擾了林子的清淨,此時說這個,她有把握狼冶會答應。何況一夜未歸,實在不知林外情況如何,阿娘必是要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