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一個唇紅齒白的小郎君已經笑嘻嘻地掀簾入了來:“母親,覃兒特來探望。”
一身青色鬆茸鍛織袍鬆鬆地披在身上,一副文秀的討喜模樣,看到蘇令蠻在一旁瞪他,蘇覃淘氣地擠了擠眼睛:“二姐,多日不見,又多肉矣。”
蘇覃同為麗姨娘所出,年方十二,正是貓憎狗嫌的年紀,作為蘇護唯一的兒子,自小便被慣出了一副無法無天的驕橫脾氣,與蘇令蠻打小便不對付。兩人湊到一塊,常常是所過之處雞飛狗跳,無有安寧。
孰料今日有些特別。蘇令蠻並不為他的挑釁所動,安安靜靜地坐到南窗簷前的塌上,手百無聊賴地敲著桌,人往窗外白茫茫的積雪翹去。
蘇覃大感奇怪,往常二姐姐一聽這話就跟吃了炮仗一樣,今日卻跟潭死水似的,不該啊,覷眼偷瞧,卻正對上吳氏好奇的眼神:“覃兒,今日怎未與你那群同窗們嬉遊?”
“今日大雪,路上多有不便,先生體恤,便通知我等罷課一日。”
蘇覃垂著頭,老老實實道。再抬頭又是一臉乖順,似有口無心地道:“母親,父親剛剛去賬房支了些酒錢,說是要與叔父外出玩耍,不知兒子可否一同去?”
“你來阿娘麵前說這些作甚?”誰不知道但凡阿爹去支酒錢,說是與叔父玩,都是去春風苑喝花酒?蘇令蠻直起身,走到蘇覃身邊,撩了撩袖子。
蘇覃不覺退了一步:“二姐姐,覃弟不知何處錯了。”
“莫與我裝傻,你學堂裏那幫小子哪個不知道吃酒的意思?你跑我阿娘麵前碎嘴,不就是想讓我阿娘知曉?怎麼,麗姨娘讓你來我阿娘這挑撥離間來了?”
蘇令蠻看穿了他的小把戲,嗤他欺人軟。蘇覃一個矮腰,從她身旁鑽了過去,跑到吳氏床前扯她被子,“母親,兒不過是想與母親說說,二姐姐又想欺負人。”
吳氏一臉尷尬,她心裏對蘇護又出去喝花酒有些別扭,可又覺得蘇覃小小年紀不至如此。阿蠻自小力氣大,讀書不行,弓馬齊射的功夫卻是不差,蘇覃雖是男兒,生得文弱,自小便打不過阿蠻。
她抬手阻止阿蠻,有氣無力道:“阿蠻,莫欺負弟弟。”
蘇覃丟了一個得意的眼神過去,蘇令蠻氣結隻得罷手,心道虧阿娘空長了雙明目,卻是個好歹不分的睜眼瞎,實讓她幫亦無從幫起。
晌午的飯食是三人一起在正院吃的。
蘇令蠻和吳氏俱都吃得清淡,蘇覃亦擺出了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蘇令蠻暗中啐了聲“虛偽”。
蘇覃斜眼看她:“二姐姐今日吃的如此之少,可是想要減一減身上的負擔?”
蘇令蠻放下粥碗,小米粥燉得香糯,可她卻突然失了性質。吳氏不免擔憂:“阿蠻,可是飯食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