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賞梅宴(九)(2 / 3)

“休得廢話,阿蠻一會該醒了,你快去給她多煮點豬血湯補補。”麇穀吹胡子瞪眼地趕人,狼冶隻得訕訕而去。

蘇令蠻這一昏,便是半日。

待她醒來之時,天已近黃昏,金烏西落,唯一絲燃燒過的光暈殘留在天邊,透過窗紙,落了一點在榻邊。

屋內一片靜悄悄。

“綠蘿?”蘇令蠻習慣性地叫道。

“恩。”

“我這……是暈過去了?”蘇令蠻抬腿下榻,驚訝地發覺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有記憶的年數,她便不曾有過這般渾身清爽的時刻。

蘇令蠻習慣性看了看十指,發覺每根手指都被細心地包好上藥,乍一眼看去就跟肥嘟嘟的白蘿卜似的:“居士人真不錯!”

“綠蘿,你看我現在可有變瘦些了?”

她興奮地轉了個圈。

這全是男人的農舍,不肯舍得備個鏡子,蘇令蠻捏捏臉蛋雖覺得肉稍微少了那麼些,可就著打來的清水到底看不真切,便忍不住日日要問上綠蘿一回,直將綠蘿問得快沒脾氣。

她裝不在。

蘇令蠻也不惱,想到自明日起便不需再受這針紮之刑,心情好得幾乎可以上天,雀躍著跑了出去:“阿冶!阿冶!”

她與狼冶年齡相近,性情相投,這幾日混了得投機,已經互相稱起姓名來。

“在這呢。”狼冶端了個瓷盆出來,重重地落在中屋,指道桌上道:“來,阿蠻你的,吃吧!”

——這麼一大盆?

蘇令蠻無語地看著八仙桌,這盆子約有平日洗臉的銅盆大小,盆中紅紅白白一片:“阿冶,你這是喂豬呢?”

“可不,”狼冶笑嘻嘻地敲了敲盆子:“以形補形,居士讓我多煮些,好助你補些血氣。”

許是日日見到的緣故,他並不覺得阿蠻瘦了許多,初初看去仍是個胖丫頭,但已覺得順眼不少,加上皮白發黑,瞳仁晶亮,平白便覺得乖巧了。

蘇令蠻悶聲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瓷碗給自己勺了一碗湯,湯底不知煮了多久,濃香撲鼻,不過一會,便囫圇著一碗下了肚。

她用筷子撿了些紅色的豬血片吃了些,待感覺差不多了,便停了著。

“就這麼多夠了?不需加碗米飯?”

蘇令蠻訕訕地道:“不必,一碗湯便盡夠了。”許是胖怕了,她習慣性地控製自己不多吃,再好吃也不成。

狼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心裏不知怎麼的,不那麼是滋味。

他幼時父母罹難,在跟著居士前很是過了段忍饑挨餓的日子,在心裏那是吃飯大過天,便不那麼能理解蘇令蠻的選擇,不由問道:

“二娘子,這變瘦,當真比吃飯還重要?”

蘇令蠻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苦笑道:“阿冶,我不曾挨過餓,卻真正被人明裏暗裏地嘲諷過無數回,自尊被踩在別人腳底下撿都撿不回來的滋味你沒嚐過,所以……”

“互相理解吧。”

她眉眼彎彎,笑得一臉無奈。

“是啊,狼冶你小子——”麇穀居士伸了個懶腰從西廂房裏出來,“莫管東管西了。”

蘇令蠻恭敬地站了起來,“居士。”

麇穀滿意地看著她頭頂的小揪,忍不住上手撫撫,“阿蠻啊,你也莫太逼著自己了。此番你毒解了,還需好好將養,吃,是要吃的,不需多,八分飽便夠。”

“可——”蘇令蠻抬頭想反駁,卻對上了麇穀居士不讚成的臉:“老夫得批評批評你,若非你過去經常鍛煉,照你那麼吃法,早該將身子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