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黑色,極淡的月光攜起衣袂,想象中的痛感和淩亂全都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清冽氣味兒的懷抱。
她被穩穩接住了。
猝然張開眼,雙腳已經落地,隻來得及看清一片白色,驟然雙眼一黑,再看不到什麼。
她被寬大衣袖遮住了臉。
“有人……來接你了。”
隻是一句,辛念連他是誰都不曾看見,那人便消失在夜色裏。空氣中隻留下一點點清冽的香。
一念間,心頭微動。
“姑娘,您沒事吧,元帥讓我來接您去前線。”
辛念順著聲音回頭,見是時常與她聯絡的人,沉沉點頭。
遠處閣樓上,葉延麵色又黑又沉,煩躁的扯下麵具,扔在石桌上,盯著頭也不回的人兒,暗罵。
“小白眼兒狼。”
……
前線戰事吃緊,辛念卻並不常在陣地,多數時候她都奔走在敵方,或是探聽消息,或是順手救助一二。
這日,她正打算回到陣地,突接到慕楓邶親信的傳信,言說慕楓邶身受重傷,失血過多,昏迷不醒。陣地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希望她能潛入南疆遮穀,尋找靈藥。
私心裏,她希望馬上趕回去看慕楓邶的情況,但如果空手回去,怕是無濟於事。
南疆……也罷,還是先去采摘草藥,有許多大夫在,想來一時半刻,他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而她不清楚的是,這藥是為葉延尋的。
葉延知道慕楓邶對他多有忌憚,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相救,自然,他也受了重傷,相比慕楓邶,更是嚴重得多。
而且慕楓邶也知道,經過君夢居一事後,辛念對葉延多有介懷,若是告訴她此番是為了替葉延尋藥,她怕是不願的。再者,放眼所有可用之人,辛念是唯一一個出入南疆而不引起懷疑的。
她是女子,除了君夢居那一次外,不曾拋頭露麵,沒有誰會盯著一個女子不放。
聽傳信人的話,大抵是止血時用藥過猛,最終止血留淤。冷冰利劍留下的傷口,不是普通活血化瘀藥可以解決的。
辛念曾聽雪淵老頭說過,遮穀地處南疆,是濕熱之地,三七在此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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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辛念攜藥歸來。
“元帥情況如何?”她匆忙過問,守帳的侍衛攔著不讓進。
“姑娘請先回去,待元帥情況穩定後,自會派人告知姑娘。”語氣頗為恭敬。
這些人都是拚死殺敵的勇士,辛念帶來救命的靈藥,於他們而言是將葉延的命從閻王手裏奪回來。葉延向來待手下不薄,如今他遇難,誰都盼著他能闖過這一關。
辛念一步一回首,心中總有不安。
從她到前線來後,見慕楓邶的次數不超過五次,更不用說好好談談君夢居的事了。她沒有機會問清楚當初為什麼慕楓邶要她去找葉延,後來怎麼樣了。也沒有機會解釋,她和葉延,什麼都沒有發生。
病榻上的人睜眼,問:“誰來了?”
“回將軍,是辛姑娘,來找……元帥的。”帳外的侍衛道。
葉延頭有些疼,闔上眼,抬手揉了揉額前。
半晌後,想到什麼,“這藥也是她尋來的?”
“是。”
唇色蒼白也掩不住他唇角蕩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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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提起此事,辛念恍然。有些人,有些情誼,是上天注定的,誰都奪不走。
她輕輕靠在葉延身側,抬手接住樹上剛飄落的花瓣,極慢的眨了眨眼,語調輕輕地,“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
葉延突然抬手,覆上她的眼睛,輕輕吻住。
是。
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