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最後一聲幾乎是用盡了我此生最大的力氣,漫天的火花,叫囂的灰塵,以及宮門外的宮人們大聲呼喊的話語:“快來人啊,快來人來救火啊,後主她還在裏麵。”
我整個身子躺在地上,雙手毫無力氣,而我眼中的星光也漸漸被絕望所取代,我輕聲低呤道:“終是要死在這裏了嗎?”
還記得方才母親她給我倒的那杯酒水,而我母親她在給我倒完酒水後,她又如我還在幼時一般,用著她那芊長且無比光滑的手摸著我的額頭,十分溫和的對著我道:“娘親,其實也和輕歌你一樣,很想,很想,很想你父親。”
那時的我聽著母親的話語,滿懷欣喜,根本就不做任何懷疑,且又因著我自己心中的激動,所以我便更加不做思考,一口就飲下了母親她給我倒的這杯酒水。
我想那時的我即使是懷疑了,卻依舊怎的也不會想到那杯酒水,竟會被我母親放下了寒玉水。
酒水下肚,片刻之間,我體內竟毫無靈力,我望著麵前被母親施下靈力包圍四周的屏障,頓時心中隻覺無助,而我所有的倔強,也都在這一刻通通瓦解。
眼中的淚水終是不再受我的控製,“嘩啦啦”的不停的往我眼框中流出,並“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
枉我處處小心,算計一切,卻怎麼也不會算到我自己竟會有今日。而且我有今日也就算了,卻竟是還落得如此狼狽,當真是可笑至極!!!
我想那時的我也更加不會想到這房中的最後一把火,以及最開始的第一把火,竟皆是由我自己的親生母親姑蘇雲氏-姑蘇雲若-雲若煙所放的。
當初有多少期望,那麼到了最後,並在親眼見著了這個事實後,我心中所有的期望,便都在這一刻通通轉化成了絕望。
原來我的親生母親,她之所以會來到東宮看我,竟隻是為了親手殺了我!
我的母親,她竟是要自己親手動手,除掉她自己唯一的女兒。
關於我母親為何要除掉我的緣由,說來也甚是可笑:竟隻是因為我威脅到了她最愛的那個人的地位。
她為了將這大雲送給她這一生所愛的人,所以她要除去我。
我也是在這一刻,才真正的開始恍悟:原來母親她不僅是要除掉我父親,她其實還想著要除去我這個大雲真正的繼位人。
原來我母親她對我這個女兒,以及我父親,她明媒正娶的夫君,竟是毫無情意。
我強撐著自己心中的那一口氣,強使著自己站了起來,我站在在火海中,笑顏如花,望著房中的擺設,物件,一點又一點的,一件又一件的被大火點燃,然後吞噬,燒盡。
我微動嘴唇,第一次大聲喊道:“毫無情意,原來竟是毫無情意。”
我可能瘋了,估計宮外那些正在救火的眾人也會覺得我瘋了吧。
他們有些人或許會在救火的同時,眼帶一絲憐憫,對著我的遭遇,發出一聲感歎,甚至道我一句可憐,他們有些人或許會望著這場大火,眼神冷漠,且冷冷看待。
他們或許會覺得我是因為瘋了,所以才會選擇用這場大火親手燒了我自己。
其實,關於今日這個結局,我不是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的嗎?可為什麼我就是這麼不爭氣,我就是這麼喜歡哭泣。
我摔倒在地上,用袖子擦去自己眼中的淚水。我強行憋住自己的淚水,而一有淚水從我自己的眼眶中流出,我就立馬用袖子擦去。
我不能哭,雲輕歌,你給我忍住,你不能哭,你不可以哭。
早在三年前,在他們眼中,他們就已經覺得,我和我父親,我們兩個人,都是個瘋子。
我與我父親都屬於弱者,而在這世上弱者是從來沒有發言權的。
在這世間,也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弱者所說的話語。弱者所擁有的,不過是他人眼中,以及他們所存的僅剩不多的一份良性裏麵所賜的一份低價憐憫。
可笑,當真是可笑,想我堂堂姑蘇雲氏,在世人眼中竟隻剩下了一分憐憫。
當真是何其悲哀,何其失敗!!!
大雲一千一百三十二年,先後駕崩,帝寵柳氏,荒廢朝政,大雲一千一百三十二年年底,大雪,帝封柳氏為後,號稱文貞皇後。
“你想不想死?”
模糊中,我似聽到一女聲,那女子如玉,一身白衣,就這樣出現在我腦海中。
我見著這女子,卻總覺得這女子好生眼熟,仿佛我早已看見過這女子千萬次,但卻總是看得不清楚,甚是模糊。
絕望中,我似抓住了保命稻草,我對著女子拚命的搖著頭,我說道:“我不想,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