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將軍的敬禮(1 / 3)

丈夫趕緊表示:“你千萬不要這樣想。隻要上級讓我們守島一天,我們就多有一天價值。”

“如果以後真的撤哨了呢?”

丈夫一怔,隨即動情道:“就算是撤哨了,我們也沒有任何遺憾,也能對得起老政委當年的囑托。因為我們做到了善始善終!”

妻子仰起頭,掃視著島上的一草一木,不禁感慨道:“是呀,隻要我們做到了善始善終,就沒啥遺憾了。畢竟,我們守島時間再長,也是這裏的過客。曆史終究會翻開新的篇章。

夫妻倆手拉著手,徜徉在島上的每一個角落,回想守島三十年的風雨曆程,哪些是島上原有的東西,哪些是後來增設的,指指點點起來,真可謂如數家珍。

第二天,又到了升國旗的時刻,夫妻倆都是一身製服,一個莊重地升國旗,一個莊嚴地向國旗敬禮。雖然已經度過了近三十個春秋,但還是從所未有的感覺這樣的時刻彌足珍貴。

鮮豔的五星紅旗早已經高高飄揚在旗杆頂端了,劉秀娟敬禮的手還舍不得放下,仰望國旗的眼睛已經熱淚盈眶了。

接下來的一天,夫妻倆中規中矩完成島上的日常工作。由於增添了許多硬件設施,夫妻倆協力完成對它們的保養,這無疑增加了他們每天的工作量。不過夫妻倆忙碌起來,顯得心情愉悅而踏實。

當天晚上,夫妻倆借助明亮的日光燈聊起了往昔。他們從開始登島起一直聊到現在,那些在島上曾經發生過的事兒就像昨天一樣讓人記憶猶新。

妻子動情道:“偉先,雖然我們不能終身守島,但在守島三十年裏,已經把這輩子最好的年華奉獻在了這裏。我們哪一天離開的時候,依舊可以挺直腰板說再見了。”

丈夫則有些感慨:“這三十年也是人生情感最閃光的三十年。如今我們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但想到一旦離開,真有一種故土難離的傷感呀。”

妻子嫣然一笑:“沒啥傷感的。島上距離岸上的家也不算遠。將來這裏真要被開發旅遊區了,那我們隨時能回來看一看。到時候,我們給同行的遊客做導遊。”

丈夫報之一笑:“好呀,到時咱們這對老夫妻給那些後輩們講述一下蔚山島的曆史,曾經有一對夫妻在這裏堅守三十年,把一生中最好的年華都拋灑在了這個小島上。”

妻子兩眼一濕,心裏默默感動著。她突然眨動一下好奇的眼神:“誒,你說全國有多少島嶼?”

丈夫一抹後腦勺:“我以前還真了解過這方麵的知識,但有些記不清了。”

“哦,那你還能記得多少?”

丈夫思忖道:“如果把所有的島嶼都算在一起,總共不下好幾千個呢。”

妻子很是驚訝:“會有這麼多?”

“嗯,不過大島很少,像咱們這麼大的小島很多。住人的就更少了,總共不超過四五百個吧。”

“哦,那咱們的蔚山島應該屬於這四五百個島嶼之列吧?”

“那是當然了。”

“那些住人的島嶼跟咱們蔚山島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那些大島有淡水,生活的人也多。有的是幾戶人家,甚至一個島就是一個村。當然,也有隻駐紮軍隊的前哨島嶼,就像咱們這個島三十多年前那樣。”

妻子又興致勃勃地提問:“既然很多島上都有人家,那有沒有像咱倆一樣的夫妻島?”

丈夫一下子被問住了,仰頭沉思片刻,才意味深長地講道:“如果要有,那肯定也有像咱們一樣的故事,甚至比咱們更豐富。畢竟,為祖國守衛海疆的不僅僅是你我,也不僅僅有人民海軍,還有數不清的無名英雄。”

“嗯,我們也是無名英雄嗎?”

丈夫莞爾一笑:“我們在江口市不是家喻戶曉嗎?”

“在江口算啥,我指的是全中國。”

丈夫莞爾一笑:“那咱倆算是無名英雄吧。”

妻子哈哈大笑道:“守島這麼多年,我早已經把‘英雄’二字看淡了。我很慶幸咱們能在這三十年裏平平安安走過來。”

丈夫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不知道組織上是咋安排的。”

妻子心理反倒顯得踏實:“咱們也別全聽信嘉毅的小道消息。也許組織上還是需要咱們繼續守島呢。”

丈夫看了看妻子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不由笑道:“是呀,咱們別想太多了,做好‘一顆紅心兩手準備’的思想準備就好。”

“就是。如果國家還需要我們守島,我們就繼續堅持下去。如果不需要了,我們就告老還鄉,過一段兒孫滿堂的日子。”

丈夫不禁感慨:“這三十年裏,咱倆大多數時間過的是二人世間,但實際上咱倆已經是兒孫滿堂的人了。”

妻子的眼神濕潤了:“咱們虧欠兒女們太多了,正好可以幫他們帶帶孩子,過一段平淡的生活。”

丈夫心裏一動:“你可以在家帶孩子。我嘛,現在還不算老,可以出去打工。”

“打工?誰會要你這個半大老頭子?”

“嘉毅不是想讓我幫他的忙嗎?我可以投奔他去!”

妻子一聲苦笑:“那可是很久的事情了,虧你還沒有忘記。如今,你的年齡已經不占任何優勢了。”

丈夫心裏一沉:“難道我就從此退休了?”

妻子卻心裏一動:“也許組織上會安排咱倆做一些適合的工作。”

丈夫搖搖頭:“即便如此,那也是組織上對咱倆的照顧。咱倆除了守島,在那個單位裏幾乎一無是處。”

夫妻倆聊很久,越聊就越產生一種失落感,儼然一旦離開了蔚山島,他們的人生已經不知歸途。

“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睡吧。”妻子已經困倦不堪了,把身子一側,就要入睡。

丈夫不再言語,默默想著心事。

夜深了,妻子的鼾聲輕輕發出來。

丈夫反倒坐了起來。他的心裏裝著守島或者離島的糾結。雖然夜已經很深,但他滿腔的熱血依舊沸騰,一副眷眷的報國的熱情未冷,為國守島淩雲之誌依在。但是,現實往往不是以他個人意誌為轉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