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鳴心中著實惴惴,轉身向馮玉藻處來。馮玉藻的居所離正麵的茅屋最遠,他的居所向著花田的一麵連土牆都沒有,此時他柴門大開,正與明晰坐在花田邊說話。靈山派在此停駐之後,搭起來的居所都十分簡便。韓一鳴屋中不過桌椅床榻,別的師兄也一般無二,聽說連師姐們的居所也是同樣的清素。馮玉藻的居所比之別的同門更加簡素,隻一張粗木板桌,兩把椅子,連同地上的一張草席,連床榻都沒有。韓一鳴少進同門住處,這一進來便有些吃驚。靈山今非昔比,但這樣簡素也著實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馮玉藻與明晰一同回過頭來,馮玉藻站起身來道:“掌門來了。正好我去花田之中看上一看,有勞掌門陪明晰師兄說說話。”桌上一隻茶壺,兩隻茶杯,馮玉藻手從袖中伸出,又拿出一隻茶杯來放在桌上,將他的茶杯收了,徑直自桌前走下花田去了。明晰也不客氣,提起茶壺給韓一鳴沏了一杯茶道:“劉師兄去了?”韓一鳴道:“他回塵溪山去了。”明晰道:“元慧掌門派他來,是為的你的弟子青竹標麼?”韓一鳴歎道:“師兄,也是,也不是。”明晰道:“師弟也說上一說,讓我聽個明白。”韓一鳴道:“據劉師兄所說,這青竹標離開我派後,不知在哪兒尋了些異寶,我猜著元慧掌門必定是看上了這些異寶,因此要收他入門。”
明晰默然片刻,道:“我知曉了。雖說青竹標已不是你靈山弟子,但要收入塵溪山,劉師兄還是前來向你討要你的允可。”韓一鳴道:“就是這個意思。”明晰微微搖頭,韓一鳴道:“師兄,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允可麼?”明晰道:“師弟,事已至此,你允不允可,皆沒什麼意思了。他真要收你的弟子入門,你不允可,人家也要收的。你允可了,隻是看似名正言順。你不允可,他硬要收入門中,也還是會收的。我是說此事做得太不地道。同道之中原是有個不成文的定規的,這個定規就是,哪一派的弟子離開本派之後,別派絕不會去收錄。一來各派都有自己的不傳之秘,弟子或多或少是知曉些的,為了避嫌,各派皆不收別派離開師門的弟子入派。二來麼,我們遇上了這樣的事,都是隻有勸好的,去問一問那弟子原來的師門是否還能重錄那弟子入門牆,也是同道的意思。當然這樣的事也有例外,最大的意外就是靈空師叔,但師叔沒入別派呀,師叔是自己開山立派了,不在此列。另一個意外就是謝子敏師兄收了杜超師弟,但謝子敏師兄已四方奔走了百來年,杜超也沒離開萬虛觀,二人師徒隻在醫術上往來,不算謝師兄奪了萬虛觀的弟子,反而是謝師兄成就了這弟子。因此就算是平波道長,也不敢真將此事鬧大。元慧師弟這事做的,可著實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