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一臉驕傲的對沈念道:“當然了,我若不是一個好暗衛的話,又怎麼能夠跟在夫人身邊做事呢?”
當年她被家族所棄,孤苦伶仃,苟延殘喘,是慕容瑾救了她,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她就一心的想要跟在慕容瑾的身邊。
再後來得知慕容瑾是安國公府的大小姐以後,她毅然決然的參加了安國公府十年一次的暗衛選拔。
說來,也算是緣分吧。
可能她命中注定就是要成為慕容瑾暗衛的那個人。
當時以她的年齡,是超過了當暗衛的標準的。
但十分湊巧的是,那一屆並沒有多少女子來參選暗衛。
於是她就這樣被放寬選擇,進了安國公府。
最初的時候,她是見不得慕容瑾。
是想要見慕容瑾這個信念支撐著她,讓她在每一次訓練中都拚盡全力,最終以頭名的身份,成為了待選的暗衛之一。
當時的慕容瑾並沒有認出來她,一眼看中的也不是她。
是她在最後關頭,不顧規矩的衝上去抱住了慕容瑾,好一陣哭訴,喚回她的一點記憶,才得以留下。
不過因為壞了規矩,也受到了極為嚴重的懲罰。
要不是行刑人顧慮到這是慕容瑾看上的人,給留了一口氣,加上慕容瑾的醫術不錯,以及她心裏頭有著一個信念支撐,怕是當時就抗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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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瑾笑著讓雲蘇去給她搬個繡架子出來。
等雲蘇轉身走了之後,她才開口對沈念道:“你也不要怪雲蘇對你嚴防死守的,她心思純善,認準了什麼事情,就會一條路走到黑,撞了南牆都未必會回頭。”
她目光飄遠,回憶起從前來:“我那時候,看中的暗衛並不是雲蘇,因為從綜合的能力來看,雲蘇的確是當時最為拔尖的,但是事事拔尖,有時候也不見得就是好的,我擔心她以後會因為爭強好勝的心,耽誤了事情。”
暗衛,需要的隻是服從。
“不過後來,也是這個小姑娘太執著,寧死也要賴在我身邊,不得已我就隻能兩個人都留下來了。”
沈念聞言,微微擰眉,疑惑的問:“兩個?”
他從來不知道阿瑾的身邊是有兩個暗衛的。
他下意識的就打量起四周來。
慕容瑾卻噗的一聲笑了,抬手戳了一下沈念的腦門,道:“想什麼呢,我現在身邊就隻有這一個暗衛。”
她道:“當初的確有兩個暗衛,不過另外一個,已經死了。”
她停下來看著自己的手,緩緩的開口道:“是我親自殺的。”
沈念一臉的震驚和不解:“為什麼?她,叛主了?”
慕容瑾搖了搖頭,道:“並沒有,她一切都做的很好,並沒有任何錯處。”
她抬頭看向沈念,一字一句的問:“你會不會覺得我殘忍暴虐,不通人情,濫殺無辜?”
沈念搖了搖頭,目光堅定道:“不會。”
但是很快,他的堅定就變成了身體發僵和不可置信。
慕容瑾輕輕的說道:“那個暗衛,叫阿言。”
“阿瑾,你,你……”沈念一時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你還記得對麼,沈念,那個雨夜裏同你相擁的,根本就不是你母親沈藍心,而是阿言!”
慕容瑾嗬嗬的笑了:“其實我那個時候,也並沒有想起來什麼,甚至在阿言問我是不是不記得她了的時候,我都沒有想起來任何的事情。”
“但感覺有時候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慕容瑾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一時情緒莫名。
“阿瑾……”沈念喊了一聲。
卻換來慕容瑾的又一句質問:“沈念,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真真正正的同我坦白?”
“你與我說,那個人是你母親沈藍心的時候,曾說她與我阿娘共同種下了同生共死蠱,你說那時候沈藍心根本就還不認識永昌帝。”
“可你後來說的,南塢族的滅族,同永昌帝有關,沈藍心是因為被背叛傷透了心,才會順利進入南塢族,種下同生共死蠱,成為南塢族聖女。”
慕容瑾目光直直的看著他:“沈念,你想要隱藏的,究竟是什麼?雖然阿言同景王妃十分相似,但是不同的兩個人,即便容顏一樣也還是不同的。”
沈念張了張口,想要解釋點什麼,卻始終喉嚨發堵,什麼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雲蘇搬了一個繡架子出來,等擱到樹蔭下之後,她開口道:“夫人,安北少爺回來了,這會兒快進大門了。”
慕容瑾眼中明顯的閃過驚喜,隨後瞪了沈念一眼,轉身去大門了。
“娘親!”
沈安北在馬車才剛剛停下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直接撲進了慕容瑾的懷裏。
“娘親,我好想你!”
沈安北窩在慕容瑾的懷裏撒起嬌來。
慕容瑾微微的笑著,伸手揉他的頭,慈愛道:“娘親也很想你。”
但她更多的是疑惑:“不是說要在無望山等著我去找呢?怎麼你的師尊樂意放你回來了?”
沈安北一時語塞,他目光有些慌亂的往慕容瑾的身後看去,發現沈念並不在,心頭頓覺一陣不好。
慕容瑾看破不說破,輕輕的說了一句:“從嶺南折騰過來,想來是很累人的。安北,你先回房去休息一會吧。”
“好的,娘親!”
沈安北忙不迭的應了。
慕容瑾看著沈安北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然後回了院子,看著依舊還在原地的沈念道:“現在你可以說了麼?”
沈念垂下眼眸,依舊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道:“不是我和她多親近才叫她阿言的,而是我隻知道她叫阿言,姓什麼來自哪裏都一概不知。”
“我也試圖查過,但是一無所獲。”
慕容瑾走到繡架子前,低著頭寫寫畫畫,很久之後才出聲問道:“那她為什麼會找你?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又是怎麼取得你信任的?當年你和她……和她到哪一步了。”
沈念上前幾步,急急的道:“我們倆真的什麼事都沒有,阿瑾,我不知道你當時看到了什麼,但是我發誓,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更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當時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撲進我的懷裏,我本是想要反抗的,隻是……”
“隻是她和我說想留住她,就不能推開她,我,我當時正在做思想鬥爭,就……就被你抓了個正著。”
沈念有些心虛,聲音也低了很多,小聲道:“我承認我有錯,我不應該猶豫,應該立馬把她推開……我,我以後肯定不會再讓別的女人近身,我保證!”
“說重點!”慕容瑾抬頭,丟了一個白眼給他,淡淡的道。
“……”沈念一愣,有些茫然的道:“這不是重點麼……”
“她是以什麼身份留在你身邊的?後來又為什麼混進安國公,並且成了我的暗衛?”慕容瑾問道。
其實慕容家篩選暗衛的方式是有些殘酷的,在訓練對戰中都是真刀上陣,如果不慎出現意外,造成死亡也是後果自負的。
阿言能夠成為待選的暗衛之一,這一路上是下狠手殺了不少同期暗衛的。
聞言,沈念沉默起來,咬唇不語,猶豫了很久之後,才道:“阿言,是我沈藍心的藥引。”
“藥引?”慕容瑾微訝,前世那麼多年,她從未聽說過景王妃有什麼暗疾啊。
“自我五歲之後,我沈藍心就患上了一種怪病,見不得陽光,且白天會一下子老上幾十歲,但到了晚上又會恢複成妙齡少女的模樣。”
沈念閉了閉眼,深吸了幾口氣,繼續道:“許是因為這個怪病,沈藍心變得極為暴虐,稍有不快,便要對我抽打教訓一番才能舒心。”
“但這也僅僅是最初的幾年,我在大一點之後,沈藍心的病情就更為嚴重了,不僅大部分時間都是老嫗的模樣,整個人也更加暴虐,甚至還多次生飲人血……”
“我,我對此束手無策,隻能提供鮮血供沈藍心吸食,我遇見你那天,就是我被沈藍心吸完血又折磨鞭打的第二天,沈藍心陷入例行的沉睡,我才得了機會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