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敞開著的窗子前,燭光瑩瑩,透著暗黃色的光微。

門前的方桌之上,潔白的酒杯,傲立桌上,裏麵還殘留著幾許殘留的透明液體。

酒杯的一側,斜倒的酒壺裏,淌出的美酒順著桌沿滴落,一滴,一滴又一滴。美酒的香氣的四溢,卻也在地上腐出來一攤濃沫。

而另一側紗籠裏的燭光,被迎頭而來的風,吹得搖擺不停。它閃爍著,搖了搖,又搖了搖,最終,終是湮滅,獨留一行青煙,嫋嫋升起,繼而散去。

門外,是一片桃樹林,滿樹桃花開的正盛。枝椏上,一朵朵豔紅的桃花,隨著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濃漸淡,慢慢的變成了雪白一片。襯在月光之下,徒增了幾分淒涼。

不遠之處,一名白衣女子,正緩步而來,她消瘦的身子不時的晃晃,像是欲要傾倒一般。

耳畔,隨風而來的,新王後冊封大典上的磬竹笙樂之聲,使她駐足了腳步,依靠在枝幹上,細細的聽著。華音美樂,卻不再是為她而奏。漸漸的女子的嘴角蕩起了一抹笑意,隻是這笑意,徒有淒美二字堪稱。

她的頭微低,想起了一句:古來,隻聞新人,誰聽舊人哭。她已是舊人,更何況她還是一個被貶冷宮的廢後。

她滴血之心,又有何人知。

輕風徐徐,吹到了她的衣裙,也吹落了一樹杏花雨。

望著緩緩墜落的花瓣,女子伸出手,仰著頭,等待著。等待著,雪白的花瓣飄落至她的手上,就像三年前,明溪穀裏,她等待他時那般。

隻是,光陰那年,她等到了他。而此時,她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片飄落的花瓣從她的指尖前擦過。

桃花雨落,滿地瑩白。

哪怕曾經豔態嬌姿,繁華麗色,胭脂萬點,占盡春風,又能如何,終是抵不過這輕風一陣。

花瓣落地,女子的背影也緩緩的滑落下去,跌在了這一地瑩白之中。她如玉的雙眸漸漸的失去了亮色,任由嘴角洇出的一絲血熱,在地上印出了一片鮮紅。

皓月依然當空,卻驀然間響起了一記春雷。“砰”的一聲,似乎是在為她的此生,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