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錢家和金家的茶,翠兒事先做過調茶,錢家主做茶葉販賣,自家雖然有茶園,卻並沒有技藝高超的製茶師傅。
翠兒在錢家的茶莊裏頭探查過,這錢家茶莊裏頭所有販賣的茶葉與葉家的茶葉比起來,最好的茶葉頂多勉強能及得上葉家的茶罷了,想要超過葉家的茶,卻是不大可能的。
而金家的茶更是如此,金家的底子薄的很,自家的秘方都被人給弄走了,隻好跟馮家聯姻換了秘方回來,就是這樣的情況,還能指望他們家裏頭有多少製茶高手?
倒不是翠兒輕敵,而是翠兒對自家百年來積攢的製茶工藝有信心,對自家大哥的製茶手法有信心。
這鬥茶的場地在茶樓的前頭,評委席的側麵,與觀眾席和評委席成三足鼎立的樣子。因為製茶既要揉茶又要烘焙炒茶,鬥茶的地方被布置的比較開闊,有結實的案板,有底下架著柴薪的大鍋,竟是有當場把茶葉給炒出來的架勢。
翠兒看著自家大哥,行動優雅的在三筐備選的茶青間行走,幾乎是隻走了一圈的功夫,便已經選好了要用的茶青。翠兒從觀眾席遠遠望去,隻見葉青選擇的茶青是一葉一芽顏色濃綠的茶青,因為已經經過了初次的晾曬和加工,如今那些茶青正蔫蔫的打著卷兒。
翠兒看到這茶青,便大概知道了葉青要製作的是碧葉茶了。看著自家大哥眉目間神色淡然,一絲不苟的處理著茶青的樣子,翠兒覺得信心更足了。
葉家上場製茶的是葉青,幫忙打下手的是葉碧;錢家上場製茶的是個三十左右歲,麵白微胖的男子,給他打下手的,則是一個麵容愁苦四十左右歲滿是皺紋的男子;金家上場製茶的是金玉滿,幫他打下手的,是個三十歲不到,精瘦精瘦的男子。
這三家在場上爭競,不論是場上人的身份氣度,還是場上人的模樣,都是葉家遙遙領先,因為葉家上場的兩個都是氣宇軒昂的富家少爺,而金家雖然上來的有個長相不錯的金玉滿,卻也隻有一人而已。
台下的觀眾,紛紛把錢家的參賽者給忽略了。世人都有愛美之心,在場的觀眾也不例外,看到了台上製茶的眾人,底下的觀眾便紛紛的將心中的天平傾斜了,有希望葉家勝的,也有希望金家勝的,而原本的皇商錢家,在人心方麵被遠遠的拋在了後頭。
挑選好了茶青,便進入了揉製茶葉的階段,碧葉茶是用一葉一芽的茶青經過揉製,讓茶葉形成如鬆針一樣根根直立的茶葉,這揉製的時候手上可全是功夫。
葉青是葉老爺的長子,雖然麵上極冷,但小時候也是跟著葉老爺學過好幾年的製茶的。隻見他利落的將自己的袍子撩起掖好,又細細的挽了袖子洗了手,一雙筋骨均勻修長白皙的大手,抓住了散落在簸箕上的茶團,開始緩緩的揉搓起來。
葉青的製茶手法出自湖西葉家,人長得好製茶的手法也高端,整個會場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饒是這觀眾席上不少來自其他茶商家的當家製茶師傅,也被葉青露得這一手給驚得不行,雙眼連眨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著葉青的動作,細細的品味著這湖西葉家的揉茶手法。
葉青的製茶手法很好,手法嫻熟動作流暢,翠兒看著的時候卻有些微微的走神。自從幾天前翠兒每日晚上做惡夢,她的精神便有些不集中。
翠兒一時想著不知道這鬥茶用的茶青品質如何,適不適合製成碧葉茶,一時想著鬥茶自家能不能贏,一時又想著連青山此刻會在哪裏,身上會不會有傷,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腦子裏頭念頭轉了無數,心卻一直沒有沉靜下來,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心慌起來。
到了下晌的時候,翠兒的心慌非但沒有得到任何的緩解,反而更加嚴重了,翠兒隻覺得自己的整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竟是片刻不能停歇似的。
這樣的感覺,在翠兒的經曆中並不多見,讓翠兒下意識的覺得,肯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是什麼事情?
翠兒望著忙碌得熱火朝天的鬥茶場地,錢家和金家的兩個製茶的,除了開始的選茶親自動手以外,後頭的揉茶之類的全是用旁人代勞。此刻那錢家的胖子和金玉滿兩個,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微微出汗的葉青忙碌著,眼角眉梢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翠兒看到這情景,隻覺得眉頭突突的直跳,是不是這鬥茶的環節有人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