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們就是要找柳家的人!”香英說著話,竟是不知道怎麼的就繞過了那少年,徑直進了院子裏頭,那院子裏頭地方不大,看起來髒兮兮的,還有地上一片汙水從一個木槽子裏頭緩緩流出,帶著濃鬱的藥味兒。
“夫人,找到了!”香英看到那充滿藥味兒的木槽子,便衝著外頭的翠兒嚷道,她這麼一嚷,不光讓翠兒他們紛紛都激動地湧進了院子裏頭,連那院子裏頭也衝出了個人來。
“姓金的,將我們欺到了這種地步竟還要找來,我跟你拚了!”那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瘦骨伶仃的老頭,一手扶著牆一手舉著拐棍,從裏頭一瘸一拐的衝了出來,紅著眼睛恨恨的對著外頭喊道。
“這位老人家,我們並不姓金,也不是來欺侮與你的。”忠叔看到這場麵幾乎失控,忙不迭的走到前頭來,行了個禮說道。
忠叔是個久經場麵的人,自然看得出來,這老頭雖然如今一身的狼狽,卻也應該是風光過的。如果是風光過,那麼他極有可能就是自家夫人要找的那個柳掌櫃,因此說話的時候又多加了幾分恭敬小心。
“爺爺……”那十五六歲的少年看到老頭出來了,忙不迭的就衝了過去,“爺爺,您的腿還沒好利索呢,可不能就這麼下床來,要是再斷了可就長不好了!”那年紀不大的少年,說起話來竟是囉嗦的很,喋喋不休的非要讓自家爺爺回屋躺著去不可。
“我們是遊擊將軍連家的人,這是我們夫人,特意請柳師傅出山為我家主人製些金瘡藥的。”忠叔看著那老頭子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不少,便趁熱打鐵的說明了來意,希望能說服這柳掌櫃的幫自家人製藥。
而那柳老頭被自家孫子煩的有些無奈,再看向翠兒和忠叔他們一行人的時候,發現他們也的確不是金家的人,就仿佛是被泄了氣一樣,連身子都佝僂下來了。
“製藥?我不過是個老頭子,腿都瘸了還能做什麼事兒……”姓柳的老頭一邊嘟囔著一邊拖著腿往回走,後背佝僂著看起來就跟街邊生活窮困的老頭沒有兩樣,哪裏還有剛才半分的精氣神兒。
“爺爺……”那少年似乎沒有預料到自家爺爺的反應似的,急急的看了翠兒這邊一眼,然後又轉過身去拉著自家爺爺。這少年雖然嘴裏頭沒有說旁的話,意思卻十分明顯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翠兒從開始的時候一直到剛才,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一直在觀察著這院子裏頭的情況。院子裏頭的木頭槽子,也就是剛才那少年所在的地方,有著黑漆漆的水,那水的藥味兒很重,旁邊似乎還有些掉落的藥草棍兒,那黑水顯然就是藥液。
這院子裏頭藥味兒很重,那老頭子是個瘸腿的,看他還不太適應拐杖的樣子,而那少年又說再斷,看來這老頭應該是受傷沒多久。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受傷嚴重到腿都斷了的程度,卻又能恢複到現在這個狀態,至少能夠站起來走路,這至少說明他的藥許是還是不錯的。
聽說柳掌櫃是幾個月前才離開那金家,看這柳老頭受了傷住在這破院子,剛才衝出來的時候又一臉憤恨的樣子,想來是受了主家不少氣的,沒準兒這腿就是金家給弄斷的也說不定。
想到這兒,翠兒的心裏頭似乎出現了一個脈絡,這柳老頭應該是有幾分能耐的,而他如此表現顯然是對外人不大信任的,怎麼能把這人籠絡到自己手底下,為了連青山製藥呢?
眼見著那柳老頭拖著腿已經走回了屋簷底下,忠叔連聲的勸著都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那少年叫喚著爺爺似乎也沒有讓柳老頭回心轉意。
眼看著柳老頭半邊身子都進了屋子了,翠兒的心中忽然一動,揚聲說道,“辛辛苦苦為東家奮鬥了幾十年,卻被人打斷了腿攆出來,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柳掌櫃你可甘心麼?”
翠兒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隻見那柳老頭身子猛地一震,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似的。然後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又往前挪動了一下,隻是這動作便小得多了,顯然身子的主人正在進行天人交戰。
“我有心開一間藥鋪,本錢鋪子我全出,隻要找到一個會製藥懂經營的大掌櫃,便送他五成的幹股,不知道這買賣,柳掌櫃願不願意做?”翠兒朗聲說道,清脆的聲音在這不大的小院兒裏頭久久回蕩,時間在這會兒凝固了起來,仿佛將藥液滲出的苦氣也給驅散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