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春光明媚,溫暖不燙人的淺金色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調皮地翻進裝修華麗的豪宅,與空氣裏些微的浮塵嬉戲。

“吱嘎”

厚重的大門被管家恭謹地打開,本該透漏進更多暖意的間隙,卻因著一道高大身影的阻擋,無限春意都被攔截在外。

“夫人呢?”

冷凝夾裹著淡漠的低沉男聲響起,管家王嬸隻感覺周身空氣都泛起一陣春寒料峭,叫她不得不繃緊了背脊:

“已經在書房等著您。”

管家的話落下,客廳裏有瞬間的沉寂積壓,一時間她連頭都不敢適時抬起。

“這麼迫不及待……”

隨著皮鞋摩擦地麵的聲音在木製旋轉樓梯響起規律低沉的悶響,管家耳朵裏隱約飄過年輕的主人輕嘲的低語。

見主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王嬸才忍不住歎一口氣。

“來啦?”

三年合約婚姻,1095個日月,顧沁妍丈夫回家的次數一隻手指數得過來,而那些日子即便迫於長輩共處一室,兩人也不過床頭一邊像是最陌生的過客。

即便在外裝得再像夫妻,豪門圈裏也心知肚明他們的關係。

再繼續婚姻下去,確實沒什麼意義。

“二分之一婚後財產將在正式離婚那天轉到你卡上,你自由了。”

沈域冷白的指尖遞過來黑紙白字的文件,上邊“離婚協議書”幾個加粗加大的宋體字上黑色的油墨在書房素冷的燈光下幽幽泛光,仿佛無聲嘲笑這段荒謬的捆綁。

顧沁妍腦海裏閃現晨報沈域白月光即將回歸的消息,緊了緊手裏沒有溫度的鋼筆,然後麵無表情簽下自己的名字。

“不看看具體內容?”

“不用。”

明明是顯示信任的話語,沈域一雙清冷的鳳眸裏卻仿若被撒上雪山之巔的散雪,平添幾分寒霜氣。

這女人沒有胡攪蠻纏不是正該合他心意?

房間裏消失了高跟鞋矜貴優雅的聲響,當書房沉紅色的木門被扣上,沈域搖了搖頭把心頭一絲怪異壓下,然後打開書房的電腦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

窗外的天色變暗,他無視了管家送來的餐食,幾乎要把自己當成工作機器不眠不休。

淩晨五點半的時候,一直操作鍵盤的男人抬頭望了一眼東方的魚肚白,呼出一口濁氣正打算回到缺少主人的房間洗個澡上班,他眼前忽然就是一黑。

沈域原本以為自己暈倒或許是因為沒有進食低血糖,或許是連續熬夜身體的警告,然而當他恢複意識醒來,暗暗告誡自己以後注意身體之際,他卻發現自己變小了。

變小了!

原本高低合適的書桌在他麵前成了龐然大物,站起身便能走人的皮質椅子此時高高矗立在地麵,他的腳下沒有了地麵的平穩徒然空空蕩蕩宛若坐在高台。

沈域瞳孔微縮朝書房那排有著透明玻璃的書架看去,就見上麵倒映一個約莫三歲左右的小男孩瞪大了一雙鳳眼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沈域不信邪地朝那影子揮揮手,倒映出的小男孩便隨著他的動作擺動手臂。

“草!”

荒誕的事實展現在眼前的時候,沈域內心所有的複雜心情都化為了一個字,然而即便對他來說有些粗俗的話語,經由奶娃音從嘴裏冒出來,卻平白多了份軟萌。

“咚咚咚。”

正當沈域麵對突發變故腦海一片空白,書房門口傳來一陣恭敬又規律的敲門聲。

“先生,早餐時間到了。”

“……”

沈域很想回答一句:我不餓。

但實際上,他現在已經失去威嚴冷肅的聲音,他甚至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存在。

“一定是夢,我做夢呢!”

雖然這個夢境真實得過分,天空、房間、場景都與現實一模一樣,但沈域還是認定自己夢魘了。

於是下一秒,沈域閉上了眼,企圖再次睜開眼之際書房間的場景能變回正常。

可他失敗了。

不過對於沈域來說,一次失敗並不能叫他放棄心裏形成的念頭,為了迫使自己徹底擺脫夢境,他直接舉起手朝著自己的大腿肉一擰。

夢裏沒有痛覺,然而他眼前的場景沒變,大腿上卻清晰傳來劇烈的疼痛。

大約是幼童的身軀承受能力不強,這使勁一擰之下,他眼角居然還沁出生理性眼淚來了。

“是真的……”

能看清倒映的麵容,有著真實的觸感疼痛,他肚子還強烈爆發出饑餓難以忍受的空腹感。

“哢噠”

正當沈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時,敲門的王嬸因為聽到奇怪的聲響,皺著眉頭打開了書房門。

“先……”

王嬸本想問‘先生剛才什麼聲音’也想勸‘先生您沒吃晚飯好歹吃點早餐’但當她打開書房門見到房間裏沒有沈先生隻有一個小豆丁呆愣循聲望來,嘴裏的話一下卡在嗓子眼,舌頭也跟著打起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