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柔這兩天瘦了很多很多,臉龐都已經消瘦下去了。她靜靜地坐在靈堂裏麵,來奔喪的人不少,大多數都是顧儒安生前的生意夥伴和好友,顧溫柔認識的也不多,她隻是禮貌性地朝他們點點頭,並不想多說。
有些關係在顧儒安去世之後,就會被切斷,這一點顧溫柔也很清楚,所以也沒有必要多寒暄,並不是同人多寒暄幾句之後,顧儒安就能夠活過來了……
而最後來奔喪的人,是江家人……
也是顧溫柔最害怕麵對的人,這裏麵,有薑暖玉。
顧溫柔太害怕薑暖玉了,對她來說,上半輩子,成也薑暖玉,敗也薑暖玉。
如果不是薑暖玉,她根本沒有辦法嫁給江知行,但如果不是薑暖玉,她也不用每天都戰戰兢兢。
薑暖玉這個人,本身矛盾感就很足。
顧溫柔看到薑暖玉進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是鐵青著一張臉的。
她當然知道薑暖玉的心情為什麼不好,顧儒安去世了,顧家相當於是倒下了,顧溫柔對於她來說,也失去了利用價值,她在江家的靠山,沒了……
顧溫柔其實挺想笑的,自己被薑暖玉利用了這麼多年卻一直都不作聲,怕的就是被趕出江家。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那麼害怕了,因為她有了不讓她害怕的資本。
江知行。
她清楚自己要嫁的人是江知行,又不是薑暖玉,之前畏懼薑暖玉是因為她身後沒有江知行,而現在,有了……
薑暖玉果然一進來就沒有給她好臉色看,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就走到了江知行的身邊。
江知行今天也是一身黑色的西裝,莊重肅穆。
“知行,你跟我出來一下。”薑暖玉的聲音很清冷。
“媽,這裏有事。”江知行並沒有答應薑暖玉。
江右也是一起來的,在看到薑暖玉陰陽怪氣的舉動之後,冷冷開口:“這裏是親家公的靈堂,你讓他出去做什麼?”
江右雖然平日裏跟顧家幾乎是不怎麼往來,但到底還是識大局的,開口的時候聲音莊重。
薑暖玉的眼眶是通紅的,顧溫柔猜測,她大概昨晚哭了。
但是薑暖玉哭,肯定不是為了她父親哭的,大概是為了自己未卜的未來在哭吧?
顧家倒了,她在江家的靠山沒了,她不知道日後在江家的地位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所以她在害怕……
顧溫柔很想笑,現在是她父親去世了,薑暖玉竟然還在她父親的靈堂上盤算這些。
薑暖玉的為人,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當初她一直都因為薑暖玉幫她嫁給了江知行,而覺得自己跟薑暖玉是一丘之貉,所以一直都不敢說什麼,但是她現在覺得,她跟薑暖玉之間,還是存在著本質上的差別。
她嫁給江知行,是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愛情。
但是薑暖玉讓她嫁給江知行,隻是為了牟利。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些這麼恐怖的人,永遠為了利益而存活,在他們的眼中,好像親情愛情友情都不是重要的,利字當頭,一切都好說。
顧溫柔覺得,薑暖玉就是這類人的典型代表之一。
“知行,你聽到沒有?”薑暖玉的脾氣上來了,從前在江宅,她可是從來不會發脾氣的。
尤其是在江右麵前。
這一次,她給了顧溫柔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既視感……
“媽,我這裏有事。”江知行的態度明確。
顧溫柔走到了江知行身旁,看著薑暖玉時,臉色嚴肅:“媽,這裏是我爸的靈堂。有什麼事情,晚點再說。”
顧溫柔仍舊保持著對薑暖玉的尊重,在她看來,無論如何薑暖玉現在都還是她的婆婆,有什麼事情,她也不能夠跟薑暖玉敞開了說。
“顧溫柔,你給我兒子喝了什麼迷魂湯了?”
這句話質問出口,現場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要知道,顧溫柔是江知行的合法妻子,被自己的婆婆這麼問,難免難堪。
“媽,你別忘了,我們是合法的。”顧溫柔的聲音仍舊是不緊不慢,在她看來,是薑暖玉瘋了。
“合法又如何?”薑暖玉冷笑,“你這個合法,還不是我幫你得到的?”
薑暖玉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嘲諷著顧溫柔。
“顧溫柔,你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麼嫁給我兒子的。”薑暖玉要翻舊賬,在顧溫柔的意料之中,她知道薑暖玉肯定會把前塵舊事全部都翻找出來的,一切都如同她預料的、所想的那樣。
“當初的事情,謝謝媽。雖然我是因為您才嫁給知行的,但是未來的日子,是我們兩個人過。”顧溫柔從來都不是會輕易低頭示弱的人,在她的眼裏,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時,任何事情才不會失控。
有了江知行作為靠山,顧溫柔也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樣害怕薑暖玉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也已經有了資本。
江知行伸手輕握住了她的手,看向薑暖玉:“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之前虧欠溫柔的太多,之後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跟她分開。”
江知行的話頗有一點點年少義氣,落入顧溫柔的耳中,讓她覺得他仿佛是十幾歲的少年。
如果這些話,是當初十幾歲的時候他說給她聽的,那麼她現在也不需要受製於薑暖玉。
一切就都是主動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有“如果”二字。
顧溫柔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她看到此時江右的臉色極其難看,大概是聽懂了他們的對話。
江右怎麼可能不懂?他在商場上縱橫了多少年,什麼樣的話聽不懂?
“薑暖玉,什麼叫作顧溫柔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嫁給知行的?”江右原本就對薑暖玉頗有成見,這麼多年來這點成見一直沒有消除。所以在聽到這句話時,江右的脾氣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