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艾黎嚴重睡眠不足。早上9點半的時候,艾黎掛著兩隻黑色的大眼圈便匆匆趕到辦公室上班了。剛跨進辦公室的大門,就聽見部門經理沙啞的聲音陰陽怪氣地在她頭頂響起。
“這是誰興的規矩?我倒不知道了,咱們部門什麼時候竟可以自由進出的?”
“新來的公司總經理是什麼脾氣,你們不是不知道,可別讓他抓住我們部門什麼把柄,否則的話……”
吳曼青斜著眼睛瞄了瞄剛剛走進辦公室、悄悄坐定的艾黎,又掃了一眼整個辦公室的人,咬著牙齒迸出下麵的話:“誰要是給我們部門抹黑,影響年終獎金的發放,可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艾黎知道吳曼青的話是對她說的。隻是,這樣的話,自從吳曼青登上部門經理這個寶座以後,艾黎便沒有少聽過,對此,她倒也能泰然處之,波瀾不驚了。艾黎所在的公司是全市最炙手可熱的政府直屬投資企業,公司裏掌握的動則就是上億的投資。也因為這樣的關係,這家看似規模不大,實則控製著其他企業經濟命脈的公司才成為諸多達官顯要爭先恐後將他們的子女送進來謀職的地方。原因無他,待遇好,福利好,權利大,工作穩定又體麵,是他們共同看重的。像艾黎這樣沒有背景、沒有家事的女孩子,在這樣的公司裏,不受重視,卻又被“委以重任”,待遇是可想而知。
艾黎所在的部門是這個公司的營銷企劃部,與其他部門不同,這個部門的全部人員統統擠在一間辦公室內,據說是方便“溝通創意”。前任部門經理是一名男性,也是艾黎的暗戀者之一,在任時對艾黎百般照顧,處處維護,然而,艾黎對他卻隻當作是工作中的好夥伴,至多也隻是“男閨蜜”。也正因如此,為了避免部門裏的其他人說閑話,艾黎總是非常自覺、非常低調地卯足全力完成她自己的工作。這樣的狀況維持了3年。而後,前任部門經理辭職了,直到他離職的那一天,艾黎才知道,原來,她的這位“男閨蜜”竟是城中一位赫赫有名的富豪公子,此刻在外磨礪了許久,是要子承父業去了。
再後來,吳曼青便攀上了部門經理的位置。
艾黎失神地回想著
“曼青,艾黎。”一陣清脆的女聲在艾黎身後響起,是行政總監羅珊珊。
羅珊珊是公司大boSS的心腹,終日裏逢人便是一臉的慈祥,即使是在三九天氣,也似乎讓人如沐春風。此刻她正快步走進營銷企劃部,一臉的風風火火。
“今晚公司有個酒宴,董事長要親自宴請貴賓,你們是公司為數不多的幾名女員工,晚上也要作陪。”
“什麼樣的貴賓,竟要董事長親自出麵宴請?”吳曼青一臉疑惑地問。當然了,這家政府直屬企業的管理者無一不是有著深厚背景的政府高官,公司總經理已相當於副廳長級高官,更遑論是董事長?
“好像是宴請亞洲第一大財團的少東。”
“亞洲第一大財團?什麼來頭?”
“這你都不知道?亞洲第一大財團啊,現任當家人齊振邦是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全亞洲排名第一的富豪。香港的李氏家族分家以後,齊振邦就雄踞亞洲了,據說他的商業帝國涉足各個產業,旗下投資公司遍布全世界,身家超過1000億美元,是當之無愧的亞洲第一富豪,有可能明年就是首富了呢。全世界能跟他拚財力的富豪也不超過30個吧。我看最近的報紙上說,這個齊振邦的兒子回國投資,已經在我們市裏安營紮寨了,急著跟他們攀關係、做生意的顯貴多得不得了。”
“我是說這位財團的少東是什麼來頭?”
“這位少東是齊振邦的獨生子齊昊然,35歲了,還是單身呢,好像還有個妹妹叫齊昊顏。那,經常登上財經雜誌封麵的那個。真正的鑽石王老五……我要是能攀上他啊……”
“別做夢了,就憑你?給人家提鞋都不夠……”咯咯咯,隨之是一陣訕笑。
羅珊珊的話在這個小小的辦公室內炸開了鍋。營銷企劃部內有幾名女性,當然,女人多的地方,話題總是離不開帥哥、金錢、權利等等。
對於這樣的話題,艾黎從不參與,也毫無興趣。在她看來,那都是小女孩們無聊時的八卦談資,而到了她這個年紀,幾乎與白日夢絕緣了。一個年過30的女人,還做什麼白日夢呢?
當然,艾黎也很久沒有再做過這樣的少女春夢了。自從男朋友李默去世以後,快樂這兩個字似乎從艾黎的身體裏被生生地剝離出來。她的心也跟著李默死了,有時她甚至想,也許她注定在這樣灰暗的人生軌跡中結束一生。
晚宴之前,公司裏其他作陪的中層管理者都刻意在下半時化了妝,離家近的,甚至還去換上了小禮服。艾黎是最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的。在疲憊不堪地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後,她隻想回家睡覺。可畢竟這位“亞洲第一財團的少東”來頭太為顯赫,竟然要董事長親自出麵宴請,艾黎不想被頂頭上司穿小鞋,自然也不敢太馬虎。隨意地在臉上抹上薄薄的一層粉底,掩蓋住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披肩的長發隻在發際別了一顆黑色的發卡,固定隨時垂落在額前的劉海,其他的,艾黎便什麼也不願再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