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炎等兩姐妹帶著食盒出得殿去,抿著小林子遞上來的茶水,突然對小林子說到:“小林子,跟朕說說你的事兒吧!”
小林子一愣,卻是趕忙跪下答話:“陛下但有所問,奴婢定當如實上稟,必不敢有所欺瞞!”
見小林子說跪就跪,朱修炎趕忙擺手道:“起來,起來!朕又沒說你的不是,總這麼說跪就跪的看著就叫人心煩!朕隻是好奇,你是天啟元年入宮的,那時你也就十一二歲,跟王安的日子也不長,就算你在司苑局幹的就是種藝的差事,可你對農事典籍的熟悉已經超出了你的差遣所需!那麼這些東西,不是宮內有人教授與你,就是你入宮前所學,朕說的是也不是?”
“陛下聖明!陛下察秋毫於微末,小的自是不敢欺瞞陛下。誠如陛下所言,小人祖籍福建,乃是九牧林氏後裔旁支,隻因萬曆年間族中長輩犯了海禁,受牽連籍沒了家產,父母皆因此事憂慮成疾,沒多久就雙雙離世。小人沒了依靠,年紀又小,托了京中族人使了些銀錢,這才入得宮來。小人父親早年追隨初陽先生研習西學,這農學一道,亦是有所涉獵。家父返鄉後本想耕讀傳家,小人自垂髫之齡,家父便於家中傳授小人農學,隻盼小人日後能學有所長,以延門庭!”小林子不敢隱瞞,將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皇帝說了。隻是提起故去的雙親,卻有幾點晶瑩滑出眼眶。
“噢,原來如此!你父親也算是奇人,別家的都在苦讀四書五經博取功名,你父卻能潛心西學跟農事,其見識也絕非常人能比。”本想通過小林子找出他的師傅,畢竟,這個時代最難得的就是人才,尤其是不誇誇其談肯踏實做事的人才更是少有。何況他朱修炎無論是想跑路,還是想暫時坐穩這個皇位,隻靠他一個人是肯定成不了事兒的。隻是這小林子的父親早已故去,看來暫時隻能靠著這個小宦官來做這推廣土豆的事了。“哎?初陽先生!這個名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是誰來著?”看了一眼跪在麵前的小林子,朱修炎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來。
“小林子,你入宮前可取了名字?”朱修炎作為後世之人,總覺得這小林子小林子的叫著,自己都像極了老太監,於是詢問到。
“啟稟陛下!家父在時僅給奴婢取一乳名,喚作,喚作林狗兒……”小林子卻是很不好意思的答到。
“噗……咳咳!額,哈,哈哈!無妨無妨,朕沒事!”朱修炎乍一聽,卻是笑的一口熱茶噴了出來,又覺得實在是不符合自己現在的身份,趕緊攔下要給自己擦拭的小林子。
“嗯!這’狗兒’麼,確是不雅!日後你替朕出去辦差,卻也不甚方便,這樣吧,朕既啟用你,就賜你一名,你父既然希望你繼承家學,朕就賜你’林繼’為名,待汝弱冠再賜與表字,隻盼你能繼承汝父之願,不僅要自身學有所長,亦是要將之發揚光大,不負你父於九泉之下!”朱修炎給小林子起了個名字,卻也沒過多思量,更何況就他那點兒文字功底,給人起名還當真是個難事兒,隨口就說了出來。
“陛下!陛下如此厚恩,奴婢萬死難報天恩!吾皇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狗兒,哦不,林繼此時已是泣不成聲;自他入宮以來,因無根基,在宮內真是被人當狗一般呼來喝去,好不容易跟了王安,卻不久就因王安之事險些丟了性命。雖然因為有些種菜種瓜的本事被調到司苑局聽差,卻也是最底層的雜役,平日裏也隻有當年在直殿監相熟的瑞香、瑞雪兩姐妹跟他相好。隻是三人同病相憐,在宮裏都是沒有依靠的,時常連飯都吃不飽,隻能仗著他機靈,偷摸一點兒吃食來填肚子。
可今日卻撞了大運,先是皇帝要調他身邊聽用,又是托了差使叫他出京辦事;現在皇帝又親賜名於他,想到入宮以來的種種,再看今日自己在皇帝麵前的恩寵,卻是叫他深感皇恩浩蕩,一時喜極而泣!
“好了好了,不要說不說的就跪下哭哭啼啼的。你是跟過王安的,他的事兒,朕亦甚是悔恨,隻是如今麼……算了,這些事兒現在還不是處置的時候,你隻需記得,朕要你辦的事兒都踏實的辦好就是,切莫學著魏伴伴為了攬權而攬權,否則天子一怒,當知赤地千裏,伏屍百萬!”朱修炎也怕林繼得了天子寵信,年紀又小,也會日漸驕橫跋扈,敲打他一番也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