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高掛,遠遠地對著一處關口,穿白甲的大軍慢慢地停了下來。
旌旗翻飛,沒有黑雲壓城的壓迫感,隻有風沙在青天裏遊蕩,一同好奇著下麵的白甲大軍。
“報——!”身穿白甲的兵士大聲呼喊至中帳前,立於軍帳前方等候通傳。中帳左右所立護衛者,同樣是身著白甲,腰挎利劍的兵士。
“進!”
隨著裏麵一道平穩的聲音傳出,那白甲斥候兵士器宇軒昂地走進帳內,還未開口,就聽得一道溫和的聲音問道:“斥候來報,所為何事?”
斥候知道,這不是國王陛下,但仍舊俯首恭敬鏗鏘地回答:“稟陛下,稟軍師,玉門關守衛軍隻守衛五千。”
“好。傳令白緹、金郢、蘭豐、茲共四衛,白緹、金郢各自率領其部下兩萬人馬前去,天黑之前破關。蘭豐、茲共為後援,各領軍一萬助白、金二衛完整奪下玉門關!”
“喏!”
“得令!”
身著白色將軍鎧甲的四位將軍出去之後,帳中穿紅衣勁裝的俊秀男子笑著對主位上的白發男子說道:“陛下你可真行,驚鴻十二衛不但要當你的護衛,還要獨當一麵,作為主將!你給他們的俸祿幾何?”話裏話外無一敬辭,卻充滿親切又揶揄之情,可見這兩人並非一般的君臣關係。
而這白發男子,並不是年老之人,反倒是麵容年輕俊逸,加上一身繡了暗紋的白袍,愈加清俊,隻可惜了,也不知是何因果,竟是白頭罷了。
隻看他聽了那紅衣男子的話,甚是得意地說著:“此乃能者多勞。我得讓他們的能力得到充分的運用,他們百年後方覺得不枉此生。這是給他們消除遺憾。”
紅衣男子嘴角抽抽,無比鄙夷——眼前的陛下越發的沒臉沒皮。不想再聽他的自吹自擂,自個兒又提起了這次的出征。
“陛下,你留青卉那小子在雪域,和元鴴一起主持大事,會不會有點草率?”這次他們出行可謂是傾巢出征,後方空虛呢。青卉那小子年紀尚小……但願他會聽元鴴的吩咐。
“哈!”被問及的人一哂,“不會。雪域於中原之人而言,就是荒蕪之地,誰會在意?隻要長風山莊安然無恙,我們就無後顧之憂。”言下之意,就是青卉足是有能力幫助元鴴管好雪域。更何況,還有一個特別聰明的人在雪域裏呢。
這是何意?紅衣男子很是懷疑地問:“你還派了誰在家裏?”沒錯,雪域長風是他們的家。
白發男子起身,走近前來,衣袂起風,自帶風流,手中茶杯輕轉,道:“你說,還會是誰?”
紅衣男子想了一會,驚詫了,問:“曹衝?”
“不,如今在雪域,他名喚梁衝。”隨了生母的姓氏。可巧了,原本曹衝的生母與他的生母可是同宗呢,隻不過,出了五服。
他也想隨了母姓啊。可又覺得對不住自己阿耶,那個深藏在腦海裏的偉岸身影,他和阿母都想念的阿耶(父親)【注:1】。阿母好了,扔下了他,獨自去尋阿耶了。也不知,他們倆是不是會重逢在碧落?
“君複,我們去觀望一下戰局吧。”白發男子語氣平淡,神態更是睥睨天下。
被喚作“君複”的紅衣男子麵色平靜地站起來,道:“是,陛下,我陪你。”
“以為我孫念是個膽小的,第五常?你不陪,我就不敢去?”這是突然生氣了?直呼他的名了都!
第五常握著一柄鑲檀木的鐵扇子,不緊不慢地走到孫念的身邊,輕笑,“走吧。你膽小膽大,從你踏出雪域的那一天就能說明。”語氣間盡是兄弟間的揶揄,兩人間的稱呼沒有許多客套,都是“你”“我”來往。對於陛下的喜怒無常更是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