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大爺是個集憨厚、幽默、耿直又不缺乏正義感於一身的胖子。他不講究吃穿,從不與別人過多的攀比。借用他的一句話來講,便是,有能力則與別人相比,若沒有能力則等到自己擁有能力的時候再與人相比。別人有的東西若對我有用,我也會通過努力去爭取獲得,若對我來講可有可無,那我寧願看著別人誇張的炫耀,我也不會眼紅。

二大爺是個樸素的農村漢子,粗糙黝黑的皮膚上寫完了無盡歲月帶給他的滄桑,厚實有力的手掌為家撐起了一座富麗堂煌的避風港灣。結實有力的臂膀為我們遮擋住風霜。

如果有人問我,二大爺在我眼中可比作什麼,我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蒼天大樹!沒錯他就是一棵蒼天大樹。他有大樹一樣堅韌不拔的毅立,無論經曆多大的風浪,他總會泰然自若的對待,他的雙手就是大樹的枝葉,默默無聞的在一年四季的變幻中為我們驅寒避暖。

我的二大爺總是給我一種敬畏感。或許是因為自我幼小時他就以一種嚴肅的態度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對我的苛刻,對我的教訓總是會讓我不自覺的對他畏懼。

還記得他說過的話,你就是我的兒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就是你的爸爸,而你丁慶生就是我丁鳳軍的親生兒子。

在我大部分的記憶中,他一直是以一位父親的形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父親這兩個字他扮演的相當到位。有時候我會開他玩笑,說他這輩子不去演藝圈混真是影視界的一大損失,而此時他又會嗬嗬一笑,回道,在你們麵前我演個戲還行,倘若真是去了演藝界,恐怕要丟那些藝術家的臉麵嘍!

二大爺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總是秉承一個理字。他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但他也絕不是個膽小鬼,正所謂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也不會避讓!

正因為這個理字,二大爺也沒少因此打過架,自然,理虧的一方總是會輸給他,而也正因這個理字,二大爺被朋友們冠以“義氣”二字,沒辦法,二大爺與人打架的原因總是在為這些弱小的朋友擦屁股,當然這裏麵也包括我這個不聽話的小主。朋友受到無緣無故的氣,他卻會為朋友爭回這口氣,二大爺說了,人活著為了啥,就是為了爭口氣!

二大爺也有犯渾的時候,這所謂的犯渾也不過是與家裏人之間的爭吵,年輕氣盛,在家中難免不了磕磕碰碰,但二大爺就是二大爺,那股“二”勁上來總也避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最深有體會的便是二大娘也就是二大爺的妻子我的娘。

她總是會向我訴說她年輕時受二大爺氣的事,她說,那是結婚沒多長時間,剛和婆婆公公分了家,二大爺家那時窮,公公婆婆為幾個孩子成家立業的錢都是借來的,這些錢是為誰借的誰自己想辦法還。這事二大娘並不知道,而一向要強的二大爺也不沒有說。二大爺畢竟是個男人,事情總做不了那麼全麵,臨出門的前一天,他把借條壓在了炕稍處的一塊磚頭下麵,不偏不巧二大娘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這些欠條,欠條上的金額數目讓二大娘有些吃不消,畢竟在那個連溫飽都不能好好解決的年代裏,想要還上這些債也無異於天方夜譚。二大娘頓時覺得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立馬收拾好衣物抹著眼淚帶著滿腹的委屈回了娘家。

二大爺得知此事之後,也是生氣的不得了,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不能共苦又何談同甘,執拗的二大爺的這股“二勁”還沒有消,回到家中便打了二大娘。

每逢講這段故事的時候,二大娘總會略帶些委屈,而在一旁的二大爺卻嘖嘖砸舌,那都是年輕時的事情了再提它幹嘛,也不怕孩子笑話。此時的二大娘嗬嗬一笑,說道:“我就是要講給他們聽,讓他們知道你總是欺負我,如今年紀大了,也到了你該還給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