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芝在家裏翻個遍,隻有幾條小海魚,最大不過巴掌長。現有的調味材料也有限,院裏蔥苗和門框上掛的幹煸小辣椒。
她麻利的洗魚、剖腹,袖口露出一節手腕,皮包骨,瘦得瘮人。
將切好的蔥和辣椒塞進魚腹,鍋裏也放了些,倒一瓢水,滿滿的一鍋。
沒糧食就喝個水飽,足夠她一家四口了。
“治病和填飽肚子都不能耽誤了。”她輕歎,接受了車禍穿越的事實,慶幸新生之餘,懊惱當初沒和爺爺全心全意學習中醫。
漸漸的,鮮濃的魚香飄出廚房,引來了一大一小。
母子二人愣愣矗在門口,看看冒熱氣的大鍋,又看看麵黃肌瘦的紫芝,滿眼不可思議。
“姐,這是你做的?”天冬用力嗅了嗅,不停咽口水,“平時娘煮的魚湯可沒這香味。”
紫芝見宋文娘微紅了眼圈,心想娘也太容易感動了,扭頭對天冬招手,“過來幫忙,先給娘盛一碗,你和我也一碗,剩下的給爹留著。我放了辣椒,雨天驅寒。”
咕咚咕咚——
魚湯鮮美,三人喝得一滴不剩。
“姐,你都躺了十年,廚藝在夢裏學的?姐你別怕,我和爹娘定會掙錢治好你的怪病,大不了將我賣了……我再偷偷跑回來。”
天冬從來不知道有阿姐是這樣美好的感覺,圍在紫芝身邊,嘰嘰喳喳話不停。
宋文娘沒好氣地攆走天冬,轉而拉起紫芝的手,眼裏閃淚光,“別聽臭小子說渾話,你爹跟漁船出海,我再做些碎活,足夠給你買藥。”
紫芝的病說來也奇怪,無內外傷,自五歲昏迷,整十年了。
夫婦二人機緣從雲遊的大夫得一方子,使她吊著一口氣兒,以為這輩子成了活死人,誰都沒想過她能醒來。
紫芝也百思不解,自己號脈隻得出營養不良,長期昏迷卻解釋不通。
既不是絕症,她暫放寬心,轉移話題和宋文娘商量雨稍小時去淺海灣撿海蜇。
正說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讓院裏的木門壽終正寢。
李大娘頂著雨踩著門板,跑進屋,“大事不好了,文娘!湛恒大兄弟被、被……”
宋文娘身子一晃險摔倒,幸好紫芝攙了把,急問:“大娘,我爹怎麼了?”
“被孫虎抓走了!”大喘氣終於說完。
不幸中的萬幸,不是被海浪卷了去。宋文娘咬咬牙,“我這就去孫家理論!”
一聽孫家,天冬也變了臉,“娘,我陪你。”
母子雄赳赳氣昂昂去孫家拚命,但死活不肯紫芝湊這個熱鬧。
以至紫芝獨自守家,困惑這個孫虎究竟是何許人也。
她常年臥床,而今走道不如常人利落,不去添亂也好。隻是睡肯定睡不著,她一頭紮進屋,依穴位按摩雙腿,通絡血脈。
砰!
當啷——
鬧老鼠也不至於這樣大的動靜,人回來了?
“爹?娘?天冬?”紫芝喊了兩聲沒回應,跳下抗,出屋一眼看到趴在灶台上血淋淋的男人?
“啊!”驚呼脫口而出。
不怪她膽小,男人何時進屋都不知道,何況對方披頭散發,人不人鬼不鬼,一身汙泥和血漬,散發腥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