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番2:花好月圓~~~~~(1 / 3)

月華清婉,水波如鏡麵一般光滑幽靜,湖光月色兩相和,真的是絕好的美景。

劉齊負手站在橋邊,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湛湛圓月出神,往年的這個時候,自己會在哪兒呢?

心情不好的時候,應該是和莫旳約在閭館裏聽戲喝酒吧?

可是現在突然沒了那樣的興致……

……那丫頭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允諾過她去夏家提親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眉目。那天向父親提了一句,老頭兒開始半搭不理,後麵索性一怒之下掀桌子出府去了,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真是頭痛得很,就算是自己要爭要鬥那也要目標在眼前啊,現在倒好,目標自動消失了,自己能去找誰爭誰鬥呢?

這老頭兒真是太狡詐了!老狐狸!

劉齊氣呼呼地在心裏罵了一句難聽的話,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

罵也沒用,要想個法子誆他回來才是當務之急!

遠在千裏之外的劉猛劉老爺子突然覺得背上一陣發涼,猛地打了個噴嚏,抬手揉了揉鼻子。

夏小魚從櫃台邊轉過身來,斥了夏遠亭一聲:“遠亭,怎麼把門開這麼大,也不把門簾放下來!”

夏遠亭一手提著大提籃,一邊往空著的手裏嗬著口氣,很不待見地看了一眼在正對門的桌邊賴了好幾天的白頭發老頭兒,對夏小魚的話愛理不理,故意偏不下簾子,讓冷風直往裏灌。

劉老爺子被風吹得縮了縮脖子,昨天還風和日麗,今天偏偏又倒春寒,突然就降了溫,風一吹體質弱的人還真經不住。

夏遠亭象是沒看見似的,徑直向後麵走,夏小魚氣得還想吼他,夏寶兒蹦蹦跳跳地竄了進來,進門來邊跺著腳邊聲音脆脆地道:“三姐,還有我在後麵呢,我來放簾子。”

“寶兒,你怎麼來啦?”夏小魚連忙走過去,“我來,你快進來,外麵冷。”

夏寶兒笑道:“我是來給五哥哥報喜的,五哥哥鄉試過了,喜報送到家去啦。”

“是嗎?”夏小魚挺高興,雖然這在她看來也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對於夏遠亭而言至少算是他收了心正了性的一個成果,當然是值得高興的。

這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咳嗽,夏小魚連忙轉身走到正吭哧吭哧的老頭子身邊,一邊提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茶,一邊好聲好氣地道:“老爺子,今天風大,這兒又在風口上,不如您移到邊上的位置,這樣也舒服一些。”

老頭子雖然行武出身,身體壯實,但畢竟年紀擺在這兒,也的確被風吹得不舒服了,想了想,答應了:“嗯。”

初一剛好從樓上送了菜下來,見此情景,撇著嘴對李春道:“這老頭兒,連著好幾天,每天來咱這兒就這樣大馬金刀地一坐,啥也不點,象個守門的黑麵神一樣對著門,把客人全嚇跑了,你說他這是想幹嘛呢?小魚姐好聲好氣地招待不算,還帶他出去玩……換我,早趕他出門了!這不是故意來踢場子的嘛?”

“那也不像,他也就這樣坐著,別的也沒做什麼,小魚姐說這人不是咱縣上的人,大概是老年癡呆走失了不知道回去了,所以就讓他先呆在這兒,說不定哪天家裏人找了來,能把他領回去。如果趕他出去,出了什麼事兒,咱心裏也不安啊。”

“老年癡呆是個什麼東西?”初一沒弄明白。

李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小魚姐說,年紀大了這兒會容易遲鈍,就是這個意思。”

“哦~”初一走到離老頭兒近一些的地方,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劉老爺子,點點頭道,“嗯,有點道理。”

老頭子年紀雖然大了,耳朵可靈得很,把初一和李春的對話聽了個十層十,氣得真翹胡子,原本這幾天他覺得這個叫夏小魚的丫頭品性也還算不錯,沒想到在她眼裏,自己是個腦子有病的糟老頭兒。

其實,大部份原因還在他自己。當天他一進容華樓的門說直接找個位置一坐,啥也不點,隻是四下裏亂看,古怪的行徑再配上他灰撲撲皺巴巴的臉,問他話都一問三不知,這模樣誰看著能不多想嗎?

老爺子就是一根筋,也不想想自己從頭一天進來的舉動就那麼不正常,隻是覺得這丫頭太不尊重長輩了,以後得讓清哥兒好好地教教規矩才行。

老頭兒想到這兒,腦子裏靈光一閃,不對啊,自己還沒同意啊,咋就想到讓清哥兒教她規矩了?

他還沒想完呢,鼻子裏嗅到香氣陣陣,頓時精神一振,坐直了身體,兩眼放光地盯著桌子上的青瓷碟子。

“這是什麼?”老爺子目光灼灼。

桌上隻有兩個菜,一個是清炒野蕨草,一個野菜清炒河鮮。

“就是昨天老爹你跟著我哥去清河鄉的時候,捉的小蟹,釣的小魚啊,野菜是我哥挖了一起送過來的,不多,所以就隻炒成了兩個菜,夠您就口酒了。”夏小魚笑眯眯地遞過來一雙筷子,又擺了一小瓶酒,一個小杯子在老爺子麵前。

老爺子雖然世襲爵位,但年輕時也行軍打仗過來的,餐風露宿,吃冰飲血的日子都曾過過,之後封王拜相在京城裏養尊處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吃得多了反而沒了胃口,更是很久沒聞到這麼香的野菜了,現在猛然又見了,隻是聞聞就食欲大增。

“好。”老頭子略帶興奮地看著桌上的菜,心裏樂開了花,但仍是堅持沉著一副老臉。

他轉頭看了看酒壺,又皺起了眉,夏小魚一眼看出來他嫌酒少,笑道:“老爺子,酒本是助興的,喝得適宜就好,我可不敢給您多喝,原本是看看天氣涼了,才給您準備的,您要嫌少也沒有了。”

老爺子還是皺著眉,不悅地看著夏小魚,夏小魚也不退縮,笑眯眯地跟他對視:“老爺子不喜歡這些菜,那好吧,我撤掉了……”

“別……”劉老爺子想也不想地就喊了出來,隨即揮了揮手,“好罷好罷,就這樣了,你下去吧。”

那揮手的架勢頗有將帥之風,初一在邊上看了,對著李春抬手指指自己的頭:“還真的象是這裏有點病的樣子呢,當初進咱店來衣服都一股子餿味兒了,穿的這身兒都還是小魚姐幫著置辦的呢,這會兒擺出那架勢倒象是大元帥一樣。”

其實人家劉老爺子,貴為定國公,是真的當過兵馬大元帥好不好?

老爺子吃飽喝足自己回屋去睡了,他現在臨時住的是夏遠亭的屋,夏遠亭去了小半間住,也是因為這所以夏遠亭才對他很是不滿。

第二天,天氣又轉了晴好,原本老爺子是準備再去清河鄉釣個魚摸個蟹什麼的,結果卻生病了。

往往身體好的人一旦生了病,那才是“病來如山倒”,老爺子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緩過勁來。夏小魚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三天,人都累得要脫型了,容華樓裏怨念四起,全都在罵老頭兒,真是害人不淺。

第四天,老爺子起床來在院子裏散步,看見夏小魚正在和一個夥計笑著說話,又皺了皺眉,等夏小魚看見他走過來招呼他的時候,老爺子表情不太好看:“小魚哇,我發現你和所有人說話都很……很……”老爺子想不出該怎麼說,抬手抓了抓頭,才道,“很熱情哇,你還是個年輕女子,而且……”

老爺子住了嘴,老爺子最不開心的地方,就是他到了武陵縣才知道這個夏小魚居然是個已嫁為人妻,才和離沒幾天的婦人。

更可氣的是一家人上下串通都死死地瞞住他這個訊息,若不是邢雅雲漏了些口風給他,他也沒想著要來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居然讓臭小子寧願吃幾十鞭子也不願意娶親。

自己的那個愣頭青兒子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門心思就在她身上……雖然……其實老爺子自己也覺得這個夏小魚蠻順眼的……

可見眼光這個東西真的是會遺傳的……

可是她的身份讓人心梗啊……

“老爹?”聽話聽音,聰明敏銳如夏小魚隻是愣了一下,就微笑了起來,“老爹是想說小魚的行為不夠檢點麼?”

她笑得坦蕩從容,倒叫老爺子莫明的有些心浮起來。

“老爹,我不知道老爹你流落到武陵縣之前的身份,但猜想定然也是大戶人家,門第不低吧?老爹,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與達官貴人不同,我們不過是隻求溫飽而已,若是溫飽尚不能夠,又哪裏來其他的多的想法呢?我樓裏的夥計在老爺子看來大概隻不過是我容華樓的雇工而已,可是對小魚而言這麼幾年他們陪著小魚支持著小魚,如同朋友親人一樣,和朋友親人說話又何必去講那麼多虛禮?小魚做事憑自己的心,但求心中無愧,別人要怎麼看怎麼說我又怎麼管得住所有人的嘴呢?”

劉老爺子沒想到夏小魚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回想自己當年征戰沙場的時候,和部下士兵也親如兄弟,從未想過身份地位,隻是一旦踏入朝堂,這一切似乎就慢慢的變了味,再也找不出以前那樣義薄雲天的豪氣和肝膽相照的情義了。

“人生不過短短幾十載,為了什麼活著呢?小魚覺得,事事都拿著些莫明其妙的規矩來縛手縛腳,那必然過得不快活。若是自己不開心,那也必牽涉了家裏人,讓他們也不能開心,那有什麼意思呢?既然是一家人,當然是要大家都開心才對啊。說來說去,隻不過是看每個人自己看重什麼罷了。別人的看法,別人的說法,不能說全錯也不能說全對,當然也不能都不聽,但是卻不能因為了別人看法和別人的眼光,折磨自己……老爹您說小魚說的有沒有些道理呢?”

她的說法聽上去很無理很蠻橫,細想起來卻又大有深意,耐人尋味。

這個小丫頭竟然比自己看得更透徹,更清明。劉猛不由得發愣。從來沒有人會跟他說這樣的話,也沒有敢跟他這樣說話,包括自己家那個混小子,盡管老跟他對著幹,平時卻也對他是恭敬有禮的,更別說其他人了。

想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忽略了家裏其他人的心情,他們都開心嗎?

那一次把清哥兒打得皮開肉裂,自己固然也心痛,但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現在想來,似乎真的有哪裏是不對的……

夏小魚見老頭子愣愣的,以為他又開始發癡了,連忙笑道:“呀,你看我說了這麼一堆沒用的。老爺子,我看您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上午樓裏忙,我沒空陪您,這樣,您應該也喜歡吃點心吧?前陣子我阿娘回鄉下了,昨天剛回來,所以也沒招待您去。今天您不如就當是散散步,出門去往左邊走,不遠就可以看見我家的點心店叫‘穀香”,您就跟我阿娘說是我讓您去的。您去那兒坐坐,喝壺茶吃些點心。晚點兒,我再接您去清河鄉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