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雨聲寒 雨落群山澗(1 / 3)

休鬱有異於常人的地方顛覆了人們的認知,但人們不會因此而崇敬他,相反,他會被所有人排斥,麵對無休止的爭端。不過好在養他長大的曲揚還算是個聰明人,沒讓任何人知道關於休鬱身世的事情,就連休鬱自己都對此一無所知。

休鬱曾問過曲揚,自己為何會叫這個名字,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姓休嗎?曲揚隻告訴他說:你天命孤獨,“休鬱”是不要傷心的意思。休鬱說怎會?孤獨便是瀟灑,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曲揚沒有告訴休鬱:他是凶神戾鬼之命,“鬱”也與“欲”同音,他偶爾默念自己名字時也定會這樣聯想,希望他不要因為私心而遺忘了善良。

“那我為什麼字‘雨澤’?”

曲揚隻是回他一句:“雨簾雲棟,遺風餘澤,”便走開了,更沒有告訴休鬱他是在一片血色之中降世,伴著潤澤萬物的雷雨:

十九年前,月灣河。

水流比消息奔走的更加迅速,下遊的人們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一覺醒來後就不得不去很遠的地方挑水吃。因為昨夜忽然下起了一夜的暴雨,天亮時他們世代飲用的河水被染的血紅,時不時從上遊漂來幾具無頭屍體,還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頭顱。

鎮上占卜算命的半仙兒說,今天是千年難遇的凶煞之日,夜晚或許還會再出現血月和雷雨,最好什麼都不做,而這天出生的人必是苦命一生、一輩子的天煞孤星,若是被血月照耀到的初生嬰兒,日後必是惡貫滿盈、人間禍害。嚇得村裏即將臨盆的產婦一家人在神像前跪拜了一天,乞求自己的孩子不要今日出生。

村子門口的一戶居民門前,遠遠傳來疾速的馬蹄聲,這村子並不富裕,家裏正在做飯的婦人還未見過幾次馬的樣子,沒來的及放下手中端著的剛蒸好的饅頭就要去門口看一看。隻見一名衣著華貴的俊朗青年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正飛馳而來,人馬皆是風塵仆仆的樣子,曲揚見到婦人後猶豫了一瞬後調轉了馬頭,向她討了些飯食,隨後扔下一大袋的銀子後又跨上來時的駿馬匆匆離去,而婦人已經在考慮明天還是後天就帶著家人搬去京城居住的事情。

曲揚順著河流一路往山上飛馳,餘光漂到河裏漂流著的屍體時滿是無法言語的愧疚,眼中布滿血絲,迎麵的風吹不散他流淌的淚。

已是傍晚時分,暴虐的雷雨也難以洗刷盡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鬱血腥之氣,地麵仍滿是血紅,昨日以前,這裏是風景秀麗的古跡名勝,今日之後,這裏將再無人來往。

還沒被大雨衝散的屍體縱橫交疊的躺在山穀間。幾個敵對的狼群此時也無暇顧及對方,這裏三千有餘的屍體夠它們啃食到腐爛為止。

地上,一道金黃色聖旨整齊的擺在那裏,接旨的人已經不在了,聖旨上醒目的寫著:“朽氏家主朽無憂,意圖謀反,誅連九族!”

曲揚明明已經知道來不及了,但他還是沒有片刻停歇的趕來,雷雨把道路衝刷的泥濘不堪,馬已經累死了,他就一路飛奔,但直到親眼目睹到這麵前的絕望之時,才知道自己所欺盼的希望到底是有多麼渺茫。

曲揚跪在地上,狂扇著自己耳光,他放肆的嘶吼著,淚早已流幹,他拔出長劍欲要揮劍自刎,但看到眼前地上的屍體時,又一瘸一拐的走到屍體旁挖開一個個大坑,將屍體逐個抱去坑中安置整齊。

眼前,是一具被斬去頭顱的女屍,她身上衣著光鮮亮麗,在族中定是身份極為尊貴,腹部高高隆起,可見她生前懷胎約末已有八九個月。

曲揚抱起她的屍體,將她平放在土坑之中,把她的雙手擺放在腹部之上。曲揚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控製不住的跪坐在地上失聲嗚咽,借著初升血月的光茫,他仿佛看到,那腹中似有一絲異動……

十九年後。

聖幽嶺中雲隱峰,

雲隱峰上聖幽庭。

這裏是人間仙境,亦是天下武林聖地。五年前,休鬱有幸被雲隱峰大長老收為弟子,這五年來,休鬱便一直在這裏隨師父習文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