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孤山冷寂,白雪遍地,一眼望之,四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美得如同幻境。
天山之巔,一女子翩然而立,一襲白衣堪比遍地白雪,一管玉簫晶瑩剔透,白衣女子低首垂眸,素手如雪,執玉簫斜倚於唇,玉指輕動,曼妙音律由指尖婉轉而出,極清極雅,給這冰天雪地陡然增添了無限生機。山巔之上,冷風帶著涼意吹過,揚起白衣女子裙角,拂過其發梢。白衣女子衣著單薄,獨立風中,卻恍若不覺冰寒,手指動作優雅輕緩,簫音傾醉天地。
不知何時,天又開始下起雪來,雪下得並不大,隻是零零星星的幾片雪花由雲層間落了下來,隨著冷風起舞,紛紛揚揚,美不勝收。
白衣女子放下玉簫,抬起頭來,一雙妙目瞧向天空,靜靜地看雪花飄舞。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突然有人慢慢走近她,她未曾回頭,恍若不覺。
來人在白衣女子身後一丈之外停下身來,未曾出聲,也不上前,隻是安靜的站著。
“婆婆怎麼來這裏了?可是有事找若水?”白衣女子收回目光,緩緩轉身,她的聲音一如她的人清雅無雙。
“姑娘,主人有請。”回話之人年過半百,兩鬢已染霜色,眉目間極為和善。
“師父此刻不是應該正在打坐麼?為何會突然要見我?”西門若水出聲問道,收起玉簫,已款步向著皓雪宮而行。
孫婆婆跟在她的身後,邊走邊道:“主人提前一個時辰結束打坐,要老奴前來尋姑娘,似是有事要交代給姑娘。”
“那好,我們便快些回去,勿叫師父久等。”
“是。”
兩人話間,也不見如何動作,頃刻間身形便已到了十丈之外,很快地消失於風雪中,而她們身後踏過的雪地上未見留下半點足跡。
皓雪宮,清涼殿,一女子獨立於窗前,看著窗外飄雪的天空,微微出神,若有所思。
“師父。”西門若水走進殿內,來到女子跟前,在女子身後垂手斂眉,輕輕出聲,在她身後,孫婆婆遠遠的停身於殿門口。
“若水你來了。”緩緩回頭,一雙深邃的眼眸落在西門若水的身上,眼眸的主人並不年輕,她的發絲已染了霜色,然而一張素如蓮花的臉卻很難讓人一眼看出她的年紀。
“師父似乎有心事?”西門若水抬眸,目光對上自己師父的眼睛。
雲慕雪回頭,望向窗外天空,良久,輕輕歎了口氣,淡淡道:“若水,為師一直有件心事未了,找你來,為的便是讓你下山去替為師了結這樁心事。”頓了頓,轉過身來,走到西門若水身畔,凝視著自己心愛的弟子,緩緩出聲問道:“你可願意?”
西門若水垂眸道:“師父但有所命,徒兒自是從命。”
“很好。”雲慕雪輕輕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欣慰的笑了笑。
西門若水抬頭,麵色平靜的望向自己的師父:“師父要徒兒下山去做什麼?”
雲慕雪眼底掠過一抹回憶,半晌,方才出聲道:“若水,為師曾向你提過,為師的武功乃是師承葉天雪葉女俠,為師與葉女俠之間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葉女俠將其一身武藝毫無保留的盡數傳授給了為師,為師亦未辜負葉女俠的栽培,一生幾乎不曾敗於人手,唯一例外的一次是二十年前與太虛觀掌門長清道人一戰,為師輸他半招——”微微蹙眉,隨即搖了搖頭,苦笑道:“為師當時年少孤傲,輸了一招半式便覺得難以接受,心中隻覺愧對葉女俠的悉心教導,於是非要再贏回不可,隻是當時身有要事耽誤不得,便與長清道人相約一年之後為師親自去太虛觀向他討教,可是誰知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一晃二十年,當年的約定卻一直未能履行。如今事過境遷,為師已不是當年逞強好勝的性子了,也早已釋懷當年落敗之事,隻是當年敗在長清道人手下之時,為師曾將幻影七劍劍譜留下,原打算之後贏回。。。。。。”頓了頓,眉宇間浮上自責之意:“。。。。。。那幻影七劍的劍譜是葉女俠所贈,葉女俠對為師恩情非淺,為師一直想要取回劍譜,也好將故人之物留在身邊,以作紀念。可惜為師曾答應過一人,不得其開口,絕不步下天山半步,所以也隻得讓你替為師了結多年來的心事。若水,為師已飛鴿傳書與長清道人相約此月十五於幽州落霞山一晤,你此行下天山的目的便是替為師將劍譜自長清道人那裏取回。你可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