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蟬淒切(1 / 2)

“我要離開這裏。”唐墨槿跪在墊子上已經開始有些東倒西歪,眼神卻一直死死地鎖住站在自己身側錦衣華服的男子。

擺了擺手,四周的宮人行禮後盡數都退了出去,幽靜昏暗的佛堂之內隻剩下兄妹二人。男子彎下腰來,並不在乎金黃的衣擺沾上灰塵,唐墨槿惡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神反而把他都笑了。

他回以的笑容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唐墨槿向後仰著想躲開他靠得越來越近的臉,卻被一把卡住了脖子!

“本王的妹妹,本朝唯一未出嫁的長公主,”男子似乎極其享受虐待她的愉悅感,“你要離開?你能去哪裏?嗯?”

“唐墨歌你這個混蛋!”唐墨槿雙手死死扣住他掐著自己脖子的手,指甲已經透過衣服扣入了皮肉之中,可唐墨歌仿佛沒有感覺一樣,掐著她脖子的手沒有鬆開分毫。

狠狠地一耳光甩在了唐墨槿的臉上,因為被掐著脖子,她沒辦法偏頭卸去那一掌的力道,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了起來。

“你沒資格直呼本王的名諱。”唐墨歌的鼻尖碰到了唐墨槿的,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臉上,這回不僅僅是右臉,她的整張臉都火燒一般紅了起來。

欣賞夠了她的窘迫,唐墨歌像是扔掉什麼髒東西似的將她摔到了地上,直起身看了看手腕處的血痕,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冷笑的聲音讓趴伏在地上的咳嗽的唐墨槿止不住地發抖。

離開時,唐墨歌的腳步在門口停了一停,“你的母妃,已經被本王送到陵園守墓去了,你若是想去看她,可以來求本王。”

他離開的每一步,仿佛都是踩在了唐墨槿的心尖尖上,七天之內她接連失去兩位至親,唯一的生母還被送到相隔甚遠的地方。

唐墨槿蜷縮起身子,努力克製著因為恐懼而顫抖不已的四肢,她發出的啼血一般的嘶吼聲,走出很遠的唐墨歌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聲音對他來說,與宮樂無異。

唐墨歌撤掉了唐墨槿身邊所有的人,每天的飯菜都是他身邊兒的大太監盯著親自給送到佛堂。

朝堂之上早已布滿他的心腹,整個王朝都在慶祝新帝即位,隻有她母後原本所住的宮殿,安靜地像是被世界遺忘了一樣,依舊白布素縞。

唐墨歌喝了酒,宮人不敢阻他的意,抬著儀仗一直到了武德宮宮門口,整個宮殿靜悄悄地,連個引路的燈籠都找不到。

把所有宮人留在了門外,唐墨歌一人提著燈籠闖了進去,他知道她在哪兒。

佛堂內,隻有兩節燒過一多半的蠟燭還掙紮著閃爍著微光,這點兒光亮甚至比不上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唐墨歌將燈籠放在了外麵,推門進去,正看到唐墨槿用錦帕擦拭著那個嶄新的牌位。

聽到他進來,唐墨槿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過身,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已好幾日不見的哥哥,藏在袖中的雙手一直在發抖。唐墨歌一步、一步,慢而堅定地走到距她不過一拳的位置站定,笑著低下頭看著她。

唐墨槿警覺地瞪大雙眼看著他,她的表情讓唐墨歌覺得自己麵前的仿佛是一隻可愛的、受驚的小鹿,如果她手裏不是一直攥著一把匕首的話。

唐墨歌抬手很輕地撫過她前幾日被自己打了的臉頰,霎時手背上便多了一道血口子。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唐墨槿握著匕首,鋒利的刀刃貼上了唐墨歌的脖子,“滾出去,不然我就殺了你!”

他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利刃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連那一拳的距離都消磨了去:“你殺不了我。”

唐墨歌說的是陳述句,他太了解他這個妹妹,以至於有恃無恐。

“你也殺不了自己。”電光火石間,唐墨槿手中的匕首剛有一點要撤回貼到自己脖子上的趨勢,她的小臂被一把握住狠狠地向身側摁下,手腕磕在了桌邊兒,匕首掉在了地上。

唐墨歌無視她的顫抖,將頭埋在了她的脖頸一側,深吸了一口氣,讓充滿青竹氣息的花香充盈整個肺部:“今天蕭蔚來替你求情了,讓我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