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第一節
“他媽的，又喝多了。”
二餅打著酒嗝，在黑暗的樓道裏胡亂摸索，半天工夫才在手包最裏層摸到鑰匙。又是一陣摸索，鑰匙終於插進了鎖孔。
輕輕推開門，一隻黑貓猛地從屋裏竄出，靈巧地避過二餅，一轉眼消失在二餅身後的黑暗中。
踢掉腳上的皮鞋，二餅換上一雙柔軟的毛拖，隨手把手包扔到沙發上，帶著一身酒氣走向臥室。臥室的門半虛半掩，亮著一盞香水小燈，彌漫著誘人的幽香。女人背對門側臥著，一雙腳交疊著露在半透明的絲被外，玉臂橫陳。
二餅渾身鬆軟地進入了夢鄉。女人半倚在床頭，憐惜地看著二餅。深深地歎了口氣，女人低下頭輕輕地雯去二餅前額殘留的汗珠。
東方剛剛現出一抹光亮，二餅便醒了。睜開眼的第一感覺就是進錯了房，更是上錯了床——女人還是背對著門側臥著，露在絲被外的粉頸上有一圈若隱若現的掐痕。
迅速而輕輕地從床上爬起，二餅在臥室和廚房門口各找到一隻皮鞋匆匆換上，又在沙發上找到手包。臥室門口，二餅躊躇著，最後還是咬緊了下唇，轉過身像賊一樣蹩出了大門。女人轉過頭，眼中是些晶瑩的東西。
防盜門被輕輕地關上了，門鎖發出清脆的咬合聲。二餅的心猛地顫了一下，抬頭看時，門楣上赫然標著101——自己竟在自家樓下睡了一夜。
沒有上樓回家，趁著小區裏的寂靜，二餅急急地逃到大街上。
初秋的清晨已經有了些許涼意，大街上卻熱鬧非常。早起鍛煉的人兒和趕早市小商小販構築了小城經年不衰的風景。
二餅沿了大街茫然前行，他不知道如何向小蝶解釋昨夜的行蹤，也不知道如何麵對一樓的女鄰居，盡管從前一直沒有見過她。
二餅是拆遷而租住到這個小區的。這個時代的房價像著了魔一樣瘋漲，出租房的價格也攀比著走高。二餅托了好幾重關係才廉價地租到現在的三居室。這原本是一套複式樓，精明的房主拆去樓梯，封了二樓的入口，便成了兩套獨立的三居室，據說一樓租給了一位在本市做生意的外地老板。二餅一直沒見過一樓的鄰居，隻是偶或在夢醒小解時看見一樓窗簾透射出的燈光，有幾次還聽見年輕女人吃吃地笑。這麼一個冷漠的年代，老死不相往來，誰也不會以他人為意的。
辦公桌前，二餅始終無法集中精神，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二餅竟有些害怕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