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不定這古宅周遭的密林裏倒底有多少個人。一個?兩個?四五個?還是十幾個?
田笑深深吸了口氣,隻知那些人如動時,鐵萼瑛如果一定要出手相攔,那麼,他今晚所遇之險境料必是平生所未經。
隻聽他低聲歎道:“喂,你今天一定要護這座宅子嗎?”
鐵萼瑛沒有回答,隻是在調息。
那是一種獨特的呼吸之法,她似在數著自己的停息要瞬息入定。
田笑道:“隻是,今晚,可不比當日擂台上與魏大姑她們幾個的女流之爭。她們當時明裏出手,再怎麼,也要顧及物議。今晚的一切,可都在暗處。何況,以眼前所見,來的可都非同一般好手。”
鐵萼瑛調息已必,輕歎了聲:“他這一生,料來處處風波險惡。今晚,這個他一生中也隻有一個的今晚,我怎麼拚了也要保他個平靜安寧吧?”
田笑便不再說話,肚子裏麵卻不免腹誹:哪個晚上不是人一生中獨有的晚上?哪個晚上又能夠重來?
女人要傻起來可真是沒邊的!
而當個男人就是命苦,命中要注定陪著一個女人做些傻事,不做就不開心似的。
接著,他展眼望向那密林四周。心中獸般的警覺越來越深。他開始擔心起來,他不是擔心他倆兒,而是在想:這密林裏,真的不知有多少高手在伏伺,且看樣子是有謀而來,至於利益瓜分,彼此間定已商妥。而古杉,就算他一劍超卓,可以他當日在“千棺過”手下落得的傷勢,真度得過今晚這一劫嗎?
大家似乎都在熬著。
田笑與鐵萼瑛隱身在一株老槐樹上。槐花已吐了蕾,暗夜裏幽幽的香。那香在這時卻顯得如此的不合時宜。
看來林中人對古宅必然心有戒意,一時還無人願搶先出手。
猛地,天上微雲遮月,一條人影突地從密林裏縱躍而出。
鐵萼瑛一聲輕喝,人也跟著縱出。
然後,隻見他們兩條人影才出密林,就在古家門前空場上空交合在一起。空中傳來一柄劍與鐵門閂交會的“叮”然一聲。
可僅此一招,那人返身即退。
鐵萼瑛也退。他們兩個似乎彼此間隻是要試試彼此實力。一招之下,竟都重又縱身密林,隱於枝葉之中。
田笑默默地數著自己的呼吸,才數到第三十七下,突地又是一條人影躍出。
鐵萼瑛附骨而至,兩人在空中又是一交手,然後,那人返身即退。
――這人的出手卻明顯不同,顯然並不是先前一人。
鐵萼瑛怔了下,在空中一個跟頭,也倒躍入林中。
不一時,又見第三人躍出。
鐵萼瑛再次攔阻。
田笑至此已明白,對方分明是在試探,他們見突襲古宅居然受阻,是要測算阻擋他們的究竟有幾人。
這時連出三人,見對方隻有鐵萼瑛一人露麵,那人卻並不縱躍而回了,而是在那密林邊際,空場上空與鐵萼瑛纏鬥起來。
田笑隻見那人兵器甚是奇特,好像是一對鐵翅。那人雖蒙了麵,田笑從他兵器上也還是一眼認出那分明是“麒麟翅”!
“麒麟翅”翹楚三秦,是“太阿門”的葉風超的拿手兵刃。可讓人驚怖的還不在這裏,而是葉風超分明還不是這批人的首領人物。
田笑遠遠看著,隻見鐵萼瑛與那葉公超已鬥至熾烈,她分明已盡全力,但場麵居然還是膠著狀態,兩人爭殺不上千招隻怕難分輸贏。
林中忽低低一聲呼哨,隻見前兩次躍出的人同時縱躍而出,與葉公超同攻向鐵萼瑛。
好鐵萼瑛!一把鐵門閂當此強敵,居然還使了個風聲霍霍。
可畢竟她已漸落下風。
田笑初時本待縱出相助,可一轉念之下,已明白那些人的用心。他們分明要圍點打援,誘出所有阻礙他們的人,再一舉殲之。
也許他們還想直接誘出古杉。看來他們對那看似平平常常的古宅似乎心有戒意,不欲輕踐險地。
田笑隻見鐵萼瑛在場中,左支右絀,漸漸力不從心。
當此之際,田笑再不能袖手。眼見那些人分明已打定主意要傷了鐵萼瑛,好逼出阻礙之人了,口裏一聲輕叫,就已向場中撲去。
可他的人才撲出,密林中就另有兩人跟著撲出。
田笑一見那兩人身法,就知已遇著平生大敵。
他們隻來一人,想來就足以把自己纏住。為什麼偏出兩人?想來用的是攻心之術。
田笑情急之下,“隙駒步”斜逸而出。
今天,他算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遇到生死大難了,再無掩藏,從小學的“五遁功夫”與偷覷到的“清吹劍法”也被他以拳代劍施展出來。
鐵萼瑛見田笑已被迫而出,便疾向這邊衝來。
她要與田笑會合。可在那五人纏鬥之下,田笑發現,哪怕自己“隙駒步”獨擅一時,要真的想跟鐵萼瑛會合在一起,也是千難萬難。
真真一場好戰!田笑連打帶逃,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好容易才和鐵萼瑛會合到十步之內。
對方五人呼哨一聲,卻把兩個合包圍入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