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雄圖血仇轉成空(9)(2 / 3)

虛竹大吃一驚,以為自幼便是如此,從來不知來曆,也羞於向同儕啟齒,有時沐浴之際見到,還道自己與佛門有緣,天然生就,因而更堅了向慕佛法之心。這時徒然聽到葉二娘的話,當真有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顫聲道:“是,是!我……我兩股上各有九點香疤,是你……是娘……是你給我燒的?”

葉二娘放聲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我給你燒的,我怎麼知道?我……我找到兒子了,找到我親生乖兒子了!”一麵哭,一麵伸手去撫虛竹的麵頰。

虛竹不再避讓,任由她抱在懷時。他自幼無爹無娘,隻知是寺中僧侶所收養的一個孤兒,他背心雙股燒有香疤,這隱秘隻有自己一個知道,葉二娘居然也能知悉,哪裏還有假的?突然間領略到了生平從所未知的慈母之愛,眼淚涔涔而下,叫道:“娘……娘,你是我媽媽!”

這件事突如其來,旁觀眾人無不大奇,但見二人相擁而泣,又悲又喜,一個舐犢情深,一個到誠孺慕,群雄之中,不少人為之鼻酸。尤其是靈鷲宮的眾姐妹們,有不少人已經暗自嚶嚶抽泣了起來,同是女子,此刻仿佛感同身受。

葉二娘道:“孩子,我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我氣不過人家有兒子,我自己兒子卻給天殺的賊子偷去了。我……我隻好去偷人家的兒子。可…可是……別人的兒子,哪有自己親生的好?”

放開了虛竹頭頸,葉二娘抓住他肩頭,左看右瞧,喜不自禁,轉頭向蕭遠山道:“他是我的兒子,他真是我的兒子!”

隨卻向虛竹大聲道:“是哪一個天殺的狗賊,偷了我的孩兒,害得我母子分離二十四年?孩兒,孩兒,咱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這個狗賊,將他千刀萬刮,斬成肉漿。你娘鬥他不過,孩兒你要學好武功,說不定咱們將來就有機會能夠報仇雪恨。”

此時蕭遠山緩緩說道:“你這孩兒是給人家偷去的,還是搶去的?你麵上這六道血痕,從何而來?”

葉二娘突然變色,尖聲叫道:“你……你是誰?你……你怎麼知道?”

蕭遠山道:“你難道不認得我麼?”

葉二娘尖聲大叫:“啊!是你!就是你!”縱身向他撲去,奔到離他身子丈餘之處,突然立定,伸手戟指,咬牙切齒,憤怒已極,卻也不敢近前。

蕭遠山道:“不錯,你孩子是我搶去了,你臉上這六道血痕,也是我抓的。”

葉二娘叫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搶我孩兒?我和你素不相識,無怨無仇。你……你……害得我好苦。你害得我在這二十四年之中,日夜苦受煎熬,到底為什麼?為……為什麼?”

蕭遠山指著虛竹,問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葉二娘全身一震,道:“他……他……我不能說。”

虛竹心頭激蕩,奔到葉二娘身邊,叫道:“媽,你跟我說,我爹爹是誰?”

葉二娘連連搖頭,道:“我不能說。”

蕭遠山緩緩說道:“葉二娘,你本來是個好好的姑娘,溫柔美貌,端莊貞淑。可是在你十八歲那年,受了一個武功高強、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誘,失身於他,生下了這個孩子,是不是?”

葉二娘木然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是。不過不是他引誘我,是我去引誘他的。”

蕭遠山道:“這男子隻顧到自己的聲名前程,全不顧念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未嫁生子,處境是何等的淒慘。”

葉二娘道:“不、不!他顧到我了,他給了我很多銀兩,給我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蕭遠山道:“他為什麼讓你孤零零的飄泊江湖?”

葉二娘道:“我不能嫁他的。他怎麼能娶我為妻?他是個好人,他向來待我很好。是我自己不願連累他的。他……他是好人。”言辭之中,對這個遺棄了她的情郎,仍是充滿了溫馨和思念,昔日恩情,不因自己深受苦楚、不因歲月消逝而有絲毫減退。

眾人均想:“葉二娘惡名素著,但對她當年的情郎,卻著實情深義重。隻不知這男人是誰?”

蕭遠山朗聲道:“這孩子的父親,此刻便在此間,你幹麼不指他出來?”

葉二娘驚道:“不,不!我不能說。”

蕭遠山問道:“你為什麼在你孩兒的背上、股上,燒上三處二十七點戒點香疤?”

葉二娘掩麵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別問我了。”

蕭遠山聲音仍是十分平淡,一似無動於衷,繼續問道:“你孩兒一生下來,你就想要他當和尚麼?”

葉二娘道:“不是,不是的。”

蕭遠山道:“那麼,為什麼枯他身上燒這些佛門的香疤?”

葉二娘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蕭遠山朗聲道:“你不肯說,我卻知道。隻因為這孩兒的父親,乃是佛門弟子,是一位大大有名的有道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