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你可知我在大理,每一天都是牽肚掛腸的想著你?恨不得插翅飛來,將你摟在懷裏,好好的憐你惜你。”
蕭峰本意是想找白世鏡去,可段正淳如今是自己準嶽父,不免又擔心他會被馬夫人所害,所以一路上又悄悄的跟在段正淳的身後,萬一遇到什麼危險,也能隨時出手相救。
可到了地方,蕭峰內功深厚,離的老遠就聽二人談話似是早已熟悉,隻述說當年的情分,好久不見這類沒有營養的話來,心中一陣煩躁,想著或許是段正淳需要以情感人,待會便能套出對方話來,也就忍了下來。既然二人早已相熟,想來不會有什麼危險。蕭峰便按原計劃去找白世鏡,可沒想到撲了個空,白世鏡竟然不在家。
蕭峰琢磨著白世鏡應該是在丐幫,雖然以自己如今的武功去丐幫將他找出來是易如反掌,但萬一被人撞見,不免又是閑言碎語,自己身份這樣也就罷了,可丐幫的名聲不能再因為自己的緣故繼續下降。
想到這,蕭峰又回轉到馬夫人住處。打遠處見東廂房有黃光閃動,便輕輕一躍,已到了東廂房窗下。伸出一根手指弄破了窗戶紙,蕭峰湊眼到破縫之上,向裏張去,一看之下,登時呆了,幾乎不信自己的眼睛。
隻見段正淳短衣半露,盤膝坐在炕邊,手持酒杯,笑嘻嘻的瞅著炕桌邊打橫而坐的一個婦人。
那婦人身穿縞素衣裳,臉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來,似笑非笑、似媚非媚的斜睨著段正淳,正是馬大元的遺孀馬夫人。
此時馬夫人頸中的扣子鬆開了,露出雪白的項頸和一條紅緞子的抹胸邊緣,站起身來,慢慢打開了綁著頭發的白頭繩,長發直垂到腰間,柔絲如漆,嬌媚無限的膩聲道:“段郎,你又哄騙我,我要你來抱我!”
蕭峰離去之前便知二人大概早年相識,可也就以為是普通友人的關係,眼前的場景蕭峰若不是親眼所見,不論是誰說與他知,他必斥之為荒謬妄言。他自在無錫城外杏子林中首次見到馬夫人後,此後兩度相見,總是見她冷若冰霜,凜然有不可犯之色,連她的笑容也是從未一見,怎料得到竟會變成這般模樣。
更奇的是,她以言語陷害段正淳,自必和他有深仇大恨,但瞧小室中的神情,酒酣香濃,情致纏綿,兩人四目交投,惟見輕憐密愛,哪裏有半分仇怨?
段正淳的行為更是出乎蕭峰意料之外,害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他竟然還能與對方郎情妾意,濃情蜜意,這份定性功夫蕭峰是打死都學不來,按自己的脾氣,一掌過去,不將人拍死都算手下留情了。
此時,桌上一個大花瓶中插滿了紅梅。炕邊點著的兩枝蠟燭卻是白色的,紅紅的燭火照在她紅撲撲的臉頰上。鬥室內是融融情意盎然。
隻聽段正淳道:“來來來,再陪我喝一杯,喝夠一個成雙成對。”
馬夫人哼了一聲,膩聲道:“什麼成雙成對?我獨個兒在這裏孤零零、冷清清的,日思夜想,朝盼晚望,總是記著你這個冤家,你……你……卻早將人拋在腦後,那裏想到來探望我一趟?”說到這裏,眼圈兒便紅了。
蕭峰心想:“聽她說話,倒與阮星竹差不多,莫非……莫非……她也是段正淳的舊情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