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排長登上土石堆,往那具屍首走去。那死倒現在的摸樣已是慘不忍睹,脖子抻得有普通人兩個長,估摸是骨頭折了,隻有皮肉連著;腦袋歪在一邊兒,臉上的五官好像被人在牆上給蹭平了,成了一個滿是血汙的肉蛋;前胸是癟的,凹下去一大塊;兩條腿的膝蓋反關節,向前彎曲;手腳仍被繩子捆著,看起來,是個中等個頭,身材精瘦的男子,原本裝著它的麻包被壓在身下。
引起羅排長注意的是死倒所穿的衣服,他穿了一身黑段子麵長衫,上身又套了件相同料子的棉坎肩。羅排長蹲下身瞅了瞅,又伸手扯開死倒外頭的坎肩兒,把火頭兒湊近了照著,仔細察看裏麵的長衫。果然,長衫的前襟,靠近右肩的地方有一個邊緣參差不齊的窟窿。現在羅排長確定了,他在北關大坑那個地窖裏發現的布片兒,正是從這長衫上扯下來的。是失蹤案的事主,奉天皮貨客商胡誌誠,用牙咬斷邊緣扯下來,給他們留的線索。那這死倒,就應該是失蹤多日的胡誌誠無疑了。
“大哥!那死倒是你和郭營長要找的人嗎?”羅二喊。
“嗯呐!就是那個失蹤的事主。”羅排長說。
“你沒看錯?你見過那事主?”羅二顯得很詫異。
“見過沒見過都不打緊!屍首臉都沒了!衣服料子對著呢!”羅排長說
“那~抓住拋屍的仨人,問出背後的主子,案子就算結了!”羅二若有所思的說。
“按理說是!可~就算明知道是秦家老大綁的票兒,要抓人,也得能說出子午卯酉來不是?”羅排長說。
“你們知道綁票兒的是~,是誰了?”羅二突然提高聲調問道。
“啊!知道了!之前怕事主還活著,就沒著急動那秦家老大。”羅排長根本沒在意羅二語氣裏的變化。
“哦!大哥!火要滅了,順手拿點木頭過來!”羅二喊道。
“老二啊!悠著點兒添柴禾,煙太大了,一會兒咱倆不憋死也給嗆死了!”羅排長抱著一塊棺材板走過來,把木板斜立在牆上,用腳跺成小塊,堆在羅二手邊兒。
“嗯呐!照這樣下去,還真扛不住了!自打手榴彈炸響,工夫也不短了?大杆子他們咋一點動靜都沒有呢?”羅二念叨著。
“老二咱問你,大杆子他們要是發現咱倆進來的洞塌了,會咋辦?”羅排長問。
“挖唄!”羅二說。
“根本挖不通呢?”羅排長又問。
“用雷炸!咱山寨上有的是大當家的自個做……。”“娘啊!這墓可經不起再炸一回了,再炸,非把咱倆活埋了不可!”羅二突然蹦起來,喊道。
“哎?哎?老二!你不是說正主墓室裏也有個洞嗎?在哪?”羅排長揪住來回直蹦的羅二問。
“咱估摸,應該在東北角,就在這大堆土塊子下麵。”羅二說。
“那咱倆找找哇!”羅排長提議。
“這老些土和磚頭瓦塊的,咱倆搬得過來嗎?再說洞塌沒塌不知道,外麵那頭兒堵沒堵死也不知道。”羅二又泄氣地說。
“那也不能等死啊?咱找去!你再歇會兒,歇夠了也過來找!”羅排長說完,就往那堆土石上爬去。他琢磨著,得趕緊出去,好把事主已死的消息告訴郭輔臣。既然事主都死了,也就不用顧忌啥了,是時候會會那真凶,秦家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