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覺得,自己一直佩服的老大,不可能就那樣輕易地逝去...
每個人心裏都懷抱著一份不願舍棄的期待,他們總是想著,那個人,不應該這樣孑然的離開...
梁瑜一直睡著,不吃東西也不講話,每天都閉著眼睛,但其實寧秋他們知道,她根本沒有睡著...
疲憊的臉色和浮腫的眼睛出賣了她,她還沒有走出來....
齊鳴之前一直沒有蹤影,今天黃昏時分的時候,終於出現在了梁瑜的病房門口。
他看著她憔悴不已的模樣,有些不忍...
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她在後悔,後悔那日看穿了沈清安的計謀,所以提醒了他們沒有喝下那杯下了迷藥的茶...
所以他們才能及時的折返回去,和沈清安他們一起,將盲的人剿除了...
但也正是因為沒有喝下那杯茶,所以林柏才回到了那個地方,隨著那幾聲爆炸一起,再也沒能回來...
齊鳴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
“身體好些了嗎?”齊鳴盡力裝作平淡的樣子問。
梁瑜沒有回話,隻是側身背對著他。
“我不是來勸你的,是有話告訴你...”齊鳴接著道。
梁瑜肩膀微微動了一下,依舊沒有回應。
“是林柏留下的話...”齊鳴道。
聽到這一句話,梁瑜的心髒驟的停了一下,呼吸也一同屏住了。
良久,她才慢慢回過身來,眼神有些無措的看著齊鳴,囁嚅著唇,說不出來話。
齊鳴看著她這般模樣,心中驟然緊繃起來,他咽了咽喉嚨,緩緩的坐在了凳子上。
“他走之前,留下了一樣東西給你...”齊鳴說著,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刀柄上刻著格格不入的四個字:平安喜樂。
梁瑜有些猶豫的接了過來,視線落在那四個字上麵,久久沒有移開。
“出發的前一晚,他來找我,將這個囑托給了我....”齊鳴沉重的開口。
“他...說了什麼?”梁瑜終於開了口,聲音帶著沙啞。
“他說你之前用那把過於鋒利,容易傷到自己,所以特地為你打造了這一把匕首,更加的趁手精巧...”
“還有嗎?”梁瑜聲音變得哽咽。
“以後他不能擋在你麵前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你再也用不上這麼危險的武器了...”齊鳴一字一頓的說。
話音未落,一顆碩大的眼淚落在了刀柄上,打濕了“喜樂”二字...
“這個傻子...為什麼一開始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梁瑜哽咽著,語氣帶著悔恨和責備。
“他好像一開始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情況,所以...”齊鳴想要辯解兩句,卻在看到梁瑜的淚眼時被扼住了話語。
眼前的她,與自己之前見過的所有麵貌,全都截然不同...
他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梁瑜,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全都寫著無盡的絕望和悲涼,即便是在梁舒言他們辦葬禮的時候,她都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仿佛在這世間,她失去了所有,而所有遺棄了她...
梁瑜低著頭,眼淚止不住的流,齊鳴的手帕她沒有接,隻是疲憊的抽泣著...
齊鳴沒說話,就那樣陪著她。
空氣中彌漫著的悲傷讓人不自覺的陷入了深淵,窗外枯萎的樹木卻已經開始蘇醒,它們要盛大的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春日...
僅僅一窗之隔,這座城市出現了生機,就好像從未有過死寂...
殊不知,有些人心裏,早已變成了空城...
神明聽不見祈禱,即便是千萬次的乞求,也沒有獲得任何一分的希望;就連夢境裏,也是無盡無邊的汪洋大海,深藍的安靜彈奏出更多的悲傷,泯滅著生的希望..
十字架下的罪惡消失殆盡,五彩的玻璃等待著陽光飄灑進來,卻沒有意識到,遲來的溫暖,已經沒有了鮮活的生命力...
灰塵落了滿地,荒原已然雜草叢生,墓誌銘下沉睡的人,結束了這一世的旅程。
奔赴半生,煙火一瞬;蟬鳴等著下一季的喧囂,花草約定了來年春暖;唯有行人,一曲終了,再無歸途...
路過的人停下了片刻,許下了不是願望的願望: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