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見哥哥難過,青稚的小臉也跟著顯出幾分落寞來。
孫氏正好端著飯菜出來,見兄弟兩個沒了方才的笑臉,便知是性子耿直的丈夫說錯了話,忙瞪了丈夫一眼,拉過蘇洛抱在懷裏,嗔道:“就你嗓門大,天都能給你震個窟窿出來,就不能小點聲兒,小心著嚇到孩子!”
陳大壯也知曉自己說錯了話,黝黑的臉龐露出一抹尷尬,訕笑著轉移話題道:“你們兄弟今晚就留在這裏吃飯吧,伯好跟你們說說話。”
蘇淮扯出抹笑,推辭道:“一會還要給張大娘和鵬叔送菜去呢,就不在這裏吃了。”
陳大壯便故意沉下臉瞪眼道:“你張大娘和鵬叔家離著這裏才幾步路,你送去後再來就是了!”又加了句:“讓小洛在這裏等你,你快去快回。”
蘇淮苦笑,既然推脫不了,他就隻好應了,起身去給另外兩家送菜。
那兩家本也要留蘇淮吃飯,隻是一聽蘇淮說已經應了在陳大壯家留飯了,他們也就不強留了,他們都知道,這四姐弟和陳家關係最好,隻滿口應了日後會多看顧蘇荷三姐弟,讓他們多過來玩。
蘇淮都一一應了,心裏有了幾分底。
陳大壯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最大的一個有十七歲,最小的和蘇洛一般年紀,最大的那個早年已經成了家,隻是因著家裏住不開,就和媳婦在山腳邊下蓋了草屋,但吃飯還是和父母兄弟妹妹一起的。
都是窮苦農家,陳大壯也拿不出多好的吃食來招待蘇淮兩兄弟,隻把前些日子煉油剩下不舍得吃的油梭子拌著蘇淮送來的萵筍炒了,又炒了兩個青菜,配著幾樣醬菜,就算是一頓不錯的飯了。
陳家一家子七口人,三個女人都沒有上桌,隻陪在一旁說話,後麵抵不住蘇淮的再三招呼,孫氏才帶著兒媳和女兒坐下同大家一起吃。
陳大郎長得和陳大壯相似,牛高馬大,是個心直口快的,聽說蘇淮他們已經和蘇老村長那邊鬧翻了,便問:“你日後是咋打算的,還去讀書?”他拿蘇淮當弟弟,對蘇淮讀書的事挺上心的,覺得有個讀書的弟弟有麵子。
蘇淮並不像一般書生看不起莊稼人,對這個爽直的旁姓哥哥也恭敬,聞言回道:“我在城裏尋了個事兒,明日一早就要去城裏做事了,以後要一個月才能回來幾天。”
陳大壯習慣晚上喝點小酒,辣口的燒刀子,是自家釀的,用粗瓷碗裝著喝,他酒量好,倒也喝不醉。
這會聽到蘇淮的話,他當即就沉下了臉,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摔,粗聲喝道:“書讀得好好兒的,去城裏做啥事兒!明日好好到私塾去,錢的事還犯不著要你個孩子操心,伯給你想法子!”
士農工商,手藝活雖能賺錢,可地位終究是個低的,也不是說陳大壯就看不起做工的,他就是自然不願這個讀書侄子被人瞧低了去。
陳大郎的媳婦楊氏聽到這話就不喜歡了,臉一沉,嘴一時沒把住門,抱怨就脫了口:“爹,咱家自個兒都沒供出個讀書的來,你操心別人家的事兒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