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藍陽之前從住處能看出來,她的經濟條件並不好,柒丹對這個階層的人不了解,也不敢貿然去追問藍陽這幾天是為了什麼不開心,好像是從接到那個電話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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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沒關係!都說了跟我沒關係!你們不是已經讓我滾了嗎!為什麼還要來煩我!到底想要幹什麼!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你們才滿意!你說啊!是不是要我去死!”藍陽站在燈光照不到的大樹底下,跟電話那頭的人嘶喊,喊得聲音都啞了。
到底要她怎樣啊!
她已經逃得遠遠的了,已經在盡力去承擔作為不孝女兒的責任了,父母還要把她逼到什麼份上才肯罷休。
難道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錯在哪裏嗎!
陳老頭死了,直係的旁係的反正打電話通知過的人都來了,就連陳文強這塊抹不上牆的爛泥都帶著林思思回來了,就唯獨缺了陳蘭花。
早已不想提及那個名字的藍陽臉色難看,眼睛酸疼,喉嚨幹啞,強忍著不適應蹲到地上,渾身肌肉都在微微抽搐抖動,像是她體內有什麼困獸,她在極力克製。
手機話筒傳來陣陣吵雜,還混著王月桂高聲指揮別人搬東西的聲音,“桌子都在原本小姑住的那間房……碗不夠?先去問三娘她家有沒有,借過來用先……後天出殯……行了別說這些,兩個姑婆到了你找人去接一下……等等!別忘了給司機封錢……”
吵吵鬧鬧一陣之後,王月桂才重新對著電話裏說:“說什麼了?你到底回不回來咯?之前小叔說打過電話給你了?”
卻原來,她拚命喊出來的委屈,王月桂根本就沒在聽……
好可笑。
藍陽捂住眼睛,任由淚水從指縫滲出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細微的抽噎傳進話筒,身處農村葬禮吵雜環境的王月桂根本聽不見,就舉著手機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又追問一遍到底回不回來。
“不回,掛了吧。”藍陽輕聲應了句,又輕輕的把電話掛斷,她覺得累,腦袋一陣陣的發暈,體力不支,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盯著路麵的一片落葉出神,然後流眼淚,總是說自己不會再哭,看,輕而易舉的就把藏起來的東西給挖出來,跟尖刀似的,從裏到外狠狠捅她的五髒六腑,疼得她想滿地打滾,尖叫,嘶吼……
突然斷掉的電話讓王月桂很惱怒,從二女兒離開後真是一次電話也沒打回來過,就連自己住院那個沒良心的女兒也不問一句,真是白眼狼!
陳文鬆披麻戴孝,從堂屋走出來找王月桂,“裏麵有人在叫你。”
“誰啊?”王月桂虎著臉,又不好在這種特殊時候發作,就隻能忍著。
陳文鬆知道她這是打電話給二姐,昨天半夜小叔回來就急著告狀,說二姐沒良心,不孝,阿公走了也不回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