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梁上的戰鬥慘烈地繼續著,攻下了一座碉堡僅僅是開始,綠營兵膽戰心驚地攻向別的石堡,隻是早已沒有了先前的銳氣。山梁下死傷枕籍,幾個時辰過後,第二座石堡始終沒有攻下來;番兵們不知從哪裏出現在了第一座石堡中,不過一刻時間,唯一的戰果也被番兵們收了回去。

眼見天色黑了下來,大營前督戰的諸位將領神色陰沉,溫福身旁的一位副都統躬身說道:“溫大人,收兵吧?”

溫福冷冷地哼了一聲,徑直轉身向大營走去,身後親兵將領們慌忙跟上,自有人去傳令收兵。

葉朔所居的大帳內,侍衛幫著他褪下甲胄後,退了出去。他才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放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喝,就見帳簾被猛然掀了開來,鄂勒哲整個臉拉的老長,走了進來,身上的甲衣都沒有換。

葉朔放下茶碗,臉上露出笑容,望著鄂勒哲道:“你阿瑪呢,他怎麼放你過來了?”

鄂勒哲一把抓下頭盔,氣呼呼地坐在了葉朔身旁的椅子上,一把抄起葉朔放在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連灌了幾大口,方滿臉不忿的道:“你說那溫福憑什麼殺劉元?這是打的什麼狗屁仗,搭上去幾百條人命,數萬大軍沒有前進一寸!”

葉朔歎了口氣道:“劉元死的確實冤枉,溫福隻不過想向我們立威而已;我們麵對什麼樣的敵人,你今天也看到了,麵對如此堅固的防禦工事,彪悍的番兵,不管換了誰,這仗也難打。”

他頓了頓,皺緊眉頭,道:“早上我建議他向底達木增派援軍,他當時答應我了,不知會不會兌現?”

鄂勒哲聞言,哼了一聲道:“你想都別想了,那老酒鬼又和他的親信在大帳裏擺開宴席了,哪裏有調動部署的意思?”

這時,帳外傳來人語聲:“世子!世子!王爺請你回去!”

鄂勒哲無奈地站了起來,望著葉朔道:“我這阿瑪啊,還真把我當成小孩子,連一刻的自由時間都不給,兄弟,那我先回去了!”說著,他起身向帳外走去。

*

吃過晚餐後,葉朔獨自待在大帳內,在桌上鋪開地圖,皺著眉頭,用手不住在地圖上圈圈點點。清代的軍用地圖和他在部隊時所用的地圖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都遠遠無法相比,不過大致的地形卻也沒太大紕漏。他想著白天那場血腥殘酷卻又失敗的攻擊,心中不由再次想起了紀錄片中美軍進攻硫磺島時的情景,麵對無窮無盡的明堡、暗堡,除了用人命去填以外,必須有如手雷那般能在中近距離使用、而又比大炮遠遠準確的炸彈才行,這樣才能有效殺傷躲在堡內的番兵;當然還有更好的工具,那就是火焰噴射器,在這個時代那是完全不可能了,不過憑著自己對未來武器的了解,或許製作一批手雷還是有可能的。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時,帳外傳來了腳步聲,鄂勒哲的聲音傳來:“十二阿哥可在?”

帳外守衛的侍衛答道:“回稟世子,十二阿哥在裏麵,我這就去通報!”

“通報什麼?”鄂勒哲不耐地說道,接著帳簾揭開,他已經闊步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人,卻是白天曾經見過的鑲黃旗副都統福康安。

葉朔站了起來,愕然地望向福康安,這位富察家的嫡子,正是乾隆麵前的紅人,因為孝賢皇後的原因,富察家在朝中那可是舉足輕重。不過他心裏不禁嘀咕起來,記得在一百餘年後的史書中,這位一代驕子不但軍事才能過人,貪汙受賄的本事更是出眾。而此時的福康安風華正茂,端正的五官上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氣,遠遠不同於一般的八旗紈絝子弟。可因為他額娘同和敬公主的關係,他和富察家一向沒什麼來往,這福康安怎麼會?

鄂勒哲可不知道葉朔心中在想著什麼,他大不咧咧地說道:“兄弟,這是富察家的福康安,說起來還算是我的長輩,不過我們倆從小一起耍大的,你應該也認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