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芍摔一跤,會換來大家的心疼和關愛,她若摔上一跤,等待她的就隻有無休止的變態責罰。
那個時候,她不禁豔羨地想——做即墨叔叔的女兒真幸福啊。
既能隨心隨性地修習術法,又能接觸很多新鮮的事物,即便現在也是一樣。
看著父女二人的互動,不知不覺中,她已然沉迷其中,一時竟忘了正事。
此番柳截有要事要出門,特意讓她前來小方諸山通報即墨敬文一聲,讓他幫忙處理柳截不在的這段時間內的門派事務。
就在這時,一隻小鬆鼠突然從她的腳踝旁竄了出去,柳在鳶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卻一腳踩中了足後的枯枝。
“誰?!”
即墨芍眸光一凜,掌中翻出一道青紫色閃電,毫不猶豫地向那發出動靜的草叢中打去。
下一刻,柳在鳶隻感覺右臉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但從小在父親高強度訓練下長大的她,愣是咬緊牙關,沒發出一丁點聲音。
即墨敬文教訓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芍兒,怎麼可以這麼粗暴,要是誤傷著人怎麼辦!”
即墨芍滿不在乎地回道:“哎呀,這怎麼會?這個地方可是父親專門騰給女兒的,下人都不允許進來呢,女兒猜啊,肯定是哪個妄圖來偷取我小方諸山法寶的小賊,這回權當給女兒練練手了。”
即墨敬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你啊……”
蝕骨般的痛使柳在鳶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還沒有撐到即墨敬文前來尋她,她便兩眼一閉,昏死了過去。
自那之後,她便戴上了麵具。
柳在鳶發現,自己戴上了麵具之後,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沒有人情味了。
無數個夜晚,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在這個年齡的她,本應擁有一顆火熱向上的心,卻仿佛變成了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她就像是一個隻知道行兵打仗的木偶,沒有喜怒哀樂,不知人情冷暖。
像是覺得自己很悲哀,柳在鳶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問過自己,恨嗎?
可她也知道,就算沒有即墨芍失手毀了她半邊容貌,她也注定是孤家寡人一個,她的生活方式並不會因為她戴不戴麵具而改變。
但此時此刻,她來到了群英薈萃的雲岌派。
看著那一個個優秀的仙門子弟,隻是把她當做戰鬥主力;那些想與她結盟的人,也都不是抱著對她的欣賞,更不是帶著真心實意,而是帶著功利的目的接近她,妄圖借著她的力量,進入更高一輪的篩選。
由此來看,她全身上下能吸引到旁人的地方,怕是隻有這一身本領了。
再者,雲戩的心思,她又何嚐不知?
早在燕安鎮,她便一眼看出這亦正亦邪的青年是個扮豬吃虎的狠角色。
他方才不顧即墨芍徑自走開,也無非是想激她欠他一個人情罷了,而她,也正是因為放不下那不成文的‘責任’,才不偏不倚著了他的道。
可是,也正如雲戩所說,守護一個對自己有惡意、且多次被其中傷的人,真的有意義嗎?
她回想起了方諸山上,即墨芍拉著一群人,刻意疏遠她,還衝她輕蔑而笑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