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西域白山頂,常年積雪,冷風呼嘯。隻有在最炎熱的夏天裏,那些冰雪才會暫時消失,露出底下碎塊斑駁的冰磧淺灘。植根於此的雪蓮或冰參,無一不是令人趨之若鶩、一擲萬金而不得的好物。

然而,就算是最有經驗的采藥人,也不願意踏入這裏,哪怕一步。因為,他們也許可以對付陡峭的岩壁、刺骨的天氣,但一定對付不了白山聖教。

“有命賺錢也要有命花呀!”他們私底下都這麼說,頗有怨言。“一片葉子一隻手,一朵花一個人頭,三棵就夠屠村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啊!”

所以,很顯然,現在站在那裏的兩個人,身份簡直呼之欲出;尤其當他們身處一條山縫通道出口、身後又跟著不下數十個彪形大漢的時候。

“秦堂主,人跑了,現在怎麼辦?”年輕一些的男子先開口,話裏帶著不可錯辯的陰狠戾氣。

“機堂張堂主機關術聞名天下,那些伎倆困不住他,也是自然。”被稱呼為秦堂主的男人回答,倒是不慌不忙。“但是,他不是中了你的毒麼?”

“對,他中的是我特製的三裏醉,多派點人去找,一定能在三裏內找到!”第一個人又道,頗有些驕矜自得。“何況外麵在下雪,他跑不遠的!”

這話說得不錯。外麵的確在下雪,遮天蔽日,放眼望去,什麼都看不見。

秦堂主小幅度點頭。“那就有勞淩堂主你了。”

“沒問題!”淩盧立刻打了包票,接著補充:“剛才有人來報,弦堂宮堂主也不見了。不過,弦堂大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想必不足為懼。”

秦堂主沉吟了一會兒。“這卻不太好說……但華堂主已經落在我們手裏,不管是畫堂還是弦堂,諒她們翻不出什麼大風浪。”

這在淩盧耳朵裏聽來,就是讚同。“沒錯!”他哼笑一聲,音調轉低,變得惡狠狠起來:“三個解決兩個,那就剩一個了!”

這個最後的問題,兩人心照不宣。

“華堂主不惜重傷也要送他走,做的可是筆賠本買賣。”秦堂主低聲道。洞外寒風淒厲,他原本刻板無趣的臉上卻顯出了一種奇異的微笑。“要知道,天時地利人和,咱們都占盡了。”

淩盧再同意不過。“又是受傷,又是中毒,再加上他自己也已經走火入魔……”他怪笑起來,俊俏的麵容在火把光焰照耀下竟有些扭曲,“要我說,他早些死了,才是解脫!”

半年後,杭州城。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無論是富庶升平的珠璣羅綺,還是風花雪月的桂子荷花,杭州城一樣不少,無怪能讓眾多文人墨客爭相頌詠。

若要問那些纏綿悱惻的詞調來源,城西煙柳巷當仁不讓。

這煙柳巷,顧名思義,就是尋花問柳之地。雖都是靠青春容色的皮肉生意,說到底不能上台麵,但也有好事人分個三六九等出來。

而在他們嘴裏,這巷子裏名氣最大、最令人垂涎三尺的,無疑就是卿鳳台的頭牌鴛鴦,還有安翎館的頭牌九春。

雖然名字經常被人擺一起,但不管是鴛鴦還是九春,似乎都看對方不順眼。因為兩人都自負容貌才情都不在對方之下,因為卿鳳台和安翎館正好是對門,還因為卿鳳台的姑娘經常和安翎館的小倌隔著條不寬不窄的巷子互甩白眼和嘴炮……

總結最根本的原因,其實就兩個字,搶客。

這不,天剛擦黑,白日裏緊閉的大門打開,八角花鳥紗燈點好掛起,兩邊就迫不及待地杠上了。

“這位爺,來來,我們這裏的姑娘可是最好的,個頂個的漂亮,個頂個的水靈!”

“哎喲這位爺,看您臉生,想必還沒試過最*的絕頂滋味?那可一定要來我們這邊!”

“也不拿鏡子照照,長那挫樣,胸平還帶把兒,也敢說*絕頂?要不要臉啊!”

“該照鏡子的是你們吧?不知道帶把等於帶勁吧?也是可憐你們了,哪裏懂後|庭花的妙處?”

兩邊互搶客人已經成了煙柳巷一景,附近閑得沒事的人都開起了賭局,權作酒後消遣。

“粗俗,太粗俗了。”安翎館三樓,一個俊美少年倚在長榻上,修長手指在一盤晶瑩剔透的荔枝果肉裏挑挑揀揀,神色之間,頗是不耐煩。“每天都來這一套,也不知道換個新詞!”

“粗俗?”叉著腰的老鴇一聽,瞬時一跳三丈高。“你還敢說?啊?這個月還沒到月底呢,對麵鴛鴦已經比你多接到三個客人了!三個!你知道那是多少銀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