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反對分子不允許平民離開國家太遠,所以對國家周邊的城市實施了無差別攻擊。政府有心想解決這個問題,卻也隻是有心無力。難民們隻能待在一個地方,靜候著戰爭的結束。

莫長安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車外的殘垣斷壁,心中一時不知道應該想什麼。

本來一路上過來,還有些興奮,相互聊著天的大家,看到這一幕,也漸漸閉上了嘴。

在來這邊的飛機上,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被發了一本小冊子,小冊子上是這個國家發生戰亂之前的樣子。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小國家,國家裏的建築都十分具有特色,曾經引來了許多遊客遊玩。

而現在,這些景象都不複存在了。

某些野心勃勃的國家為了賺錢,不講道義將武器賣給了武裝反動分子,這才造成了這個國家戰亂遲遲無法結束的結果。

不僅是城鎮有戰爭之後的痕跡,就連他們走的這一路,都能看到被炸藥炸過留下的大坑。屍體像是被專人處理過了,不然很容易引起瘟疫。

莫長安的心情很沉重,心裏仿佛多了塊鐵,嘴上仿佛貼了封條,就連吃飯都沒胃口。他本來應該暈車的,現在就連暈車都沒心情了。

去目的地的路上,特別是在經過城鎮的時候,雇傭兵們都很警惕,生怕從什麼地方竄出武裝反對分子來攻擊他們。雖然他們幹的這一行就是遊走於生死之間,但不代表他們就放任生死。

他們所過之處,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一直到日落時分,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見到了人煙。

但見到了人和沒見到人又有什麼區別呢?在這裏,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小孩,臉上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小鎮的建築已經殘破不堪,大家們勉強住在沒有完全損毀的房屋中。

許多人的身上都包紮著紗布,有些紗布還往外滲著血,一看就知道是隨意包紮的。

戰爭時期,藥品是亟需的戰略物資,平民們有的東西,早就被武裝反對分子搶走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東西用。隻有偶爾從前來的誌願者們,得到一些幫助。

“大家一路過來都很累了,把帳篷紮好之後好好休息吧,明天才會開始有任務。”

誌願者組織的領隊找到了他們之前聯係的人,似乎是這一片聚集地的領頭人,他在這裏很有威望。他們在一旁交流著這次帶來的物資,還有人員配備。

而莫長安在帳篷搭好了之後,便好奇地向周邊走去。

“晚上很危險,不要到處亂走。”一名雇傭兵攔住了他。

“我就去那邊看看,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那裏。”莫長安指了指那一座看起來像是教堂的建築,距離他們的營地並不遠。

“我和你一起過去。”

“謝謝。”

在來的時候,莫長安就穿上了商景行給他寄過來的防彈衣。為了不讓防彈衣顯得太顯眼,他帶來的衣服都是深色的。

雇傭兵並沒有嫌他過去麻煩,而是主動跟著他一起過去,可以說是非常盡責了,一點都不愧對他們高額的傭金。

當然,這對於那些雇傭兵來說都是應該做的。隻有優質的服務才能獲得好的口碑,好的口碑才能要更高的價格,而且還有人願意來雇傭他們。

太陽已經落山,教堂裏傳來微微的火光。

這座小鎮早就沒有了電供應,水自然也是沒有的,整個小鎮就靠著教堂邊上的那一口井過活。至於食物,是政府提供的,但也不多,政府打仗也需要食物。

靠近教堂,莫長安聽見裏邊傳來讀單詞的聲音。莫長安聽不懂他們在讀什麼,應該是他們國家的語言。

從窗戶中往裏看,約有二十來個孩子坐在地上,每一個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傷。篝火前,一名失去了右臂和雙腿的男子,用僅剩的左手在一塊黑板上寫著板書。

老師教得很認真,學生們學得也很認真,沒有一個人走神。

莫長安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學過的課文——《最後一課》。

教堂裏的老師仿佛變成了書中的喊麥爾先生,與學生們上著最後一課:“亡了國當了奴隸的人民,隻要牢牢記住他們的語言,就好像拿著一把打開監獄大門的鑰匙。”

他們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再也見不到明天了。他們上的每一堂課,都有可能是最後一課。

“他們希望孩子們通過讀書,能夠離開這個已經千瘡萬孔的國家。但事實上,除非戰爭結束,否則幾率十分渺茫,最好的不過是被類似我們的組織吸收,成為雇傭兵。”旁邊的雇傭兵對莫長安說道。

莫長安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深吸了一口氣,扭頭離開。

“謝謝先生陪我過來,我現在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