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歡點頭:“說。”
小龜隔著墨鏡,小心地覷著辛歡的神色:“……黑馬傳媒的老板,叫丁川。”
“小龜你敷衍我!”辛歡一拍桌子:“這是他們營業執照上的名字,我如果想知道這名字,自己上工商局去查就完了,何必要讓你去查!”
小龜依舊好脾氣地笑:“那辛總先告訴我,你查這黑馬傳媒是要幹什麼呀?”
辛歡歎口氣:“辛迪加剛跟水墨天華簽約,我想青花和月下一步怕是要跟黑馬傳媒有合作——畢竟芒果娛樂隻是做音樂這條線的,如果想要走影視,除了辛迪加就是黑馬。”
辛歡望小龜:“我很不放心這個黑馬傳媒。我想早一點知己知彼,以備萬一。”
小龜眉頭微微一皺:“為什麼不放心這個黑馬傳媒?”
辛歡說:“第一,是它成立的時間。不早不晚,正好是辛迪加易主;第二,我畢竟是辛子陽的女兒,這個圈子裏的人我也大抵有過耳聞,可是這個丁川實在太上不了台麵,可是竟然堂而皇之成為黑馬傳媒表麵上的老板……這就證明黑馬傳媒一定不是光明磊落的企業,我不得不防。”
小龜隻能皺眉。
辛歡盯他一眼:“說你的調查結果……繞來繞去的,難道想模糊焦點,讓我忘了問你麼?”
小龜便笑了:“我哪兒敢呢?我說就是。”
小龜說到這裏,小心地深吸了口氣:“……是駱大方。”
“哦?”辛歡眯了眯眼睛,緩緩挑唇一笑:“那就難怪了。駱大方恨我爸把他從辛迪加掃地出門,他又有豐富的企業經營經驗,在圈內又有足夠豐富的人脈……所以黑馬能在幾年之間這樣迅速崛起,倒也不奇怪了。”
小龜悄然舒了口氣。
他沒想到辛迪加與黑馬之間的競爭,這樣早便開始了。開始得這樣毫無半點征兆,讓他來不及做任何準備。唯今之計,也隻有這樣暫時瞞過她。
.
錢未然果然與黑馬傳媒簽訂了協議。
錢未然八麵玲瓏,簽完字之後便第一時間給辛歡打了電.話,將這件事告知辛歡,說:“我永遠記得青花和月是你介紹給我的。如果沒有你的舉薦,便也沒有青花和月的今天。隻是,在商言商,我們不得不選擇與黑馬傳媒簽約合作……辛歡希望你理解,我這樣做也是為了青花和月。”
辛歡便笑:“錢大哥你不必介懷,我都明白的。是辛迪加與IC國際簽約在先,錢大哥你們才不得不防守在後。這其中的情由,我分得清楚。”
錢未然放心一笑:“那就好。”猶豫了一下又說:“……小和畢竟跟你是親戚,他對此仿佛頗有擔心。”
辛歡一笑:“錢大哥那就借你金口,將我跟你說的話都告訴他吧。”
錢未然蹙眉:“如果是你親口來說,我想更好。”
錢未然這樣特地打電話來,周全了禮數,恐怕為的正是如此。辛歡便也不好駁了錢未然的麵子,答應下來。
答應容易,打這個電.話卻並不簡單。
辛歡猶豫了良久,還是打了過去。和鬱接起來便柔聲一笑:“小姨是要請我吃飯了麼?好極了,我一直餓著肚子等著呢。”
“不是吃飯的事,我要說的是……”
卻不等辛歡說完,和鬱便搶先說:“有什麼話,咱們邊吃邊聊。我先掛了,即刻出門,小姨將地址發到我手機上來。一會兒見。”說完真的就掛斷了電.話!
辛歡瞪著電.話,惱得也沒半點辦法。隻得也趕緊出門,搜腸刮肚想哪裏吃飯能安靜,不引人注目。
.
和鬱不方便坐地鐵,結果坐保姆車一路狂塞,到了後海時還是晚了將近一個小時。走進辛歡說好的那個院子,正聽見辛歡跟人家吵架。她操著流利的京片子,舌頭尖兒像是抹了油蘸著蜜,一路流利地跟店主逗著悶子,一口一個“您”地講道理。明明是在吵架,卻聽不出半個髒字來。
和鬱便立在花架下笑起來,不慌不忙繼續聽著。
由此可見,她三年來已是成功地入鄉隨俗,自如地融入了京城的市井文化圈子裏頭去了。而且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對襟的綢褂,風度做派頗有幾分儒雅意味。雖然也是據理力爭,但是漸漸落了下風。他尷尬地錯開視線,便一眼瞄見了立在花架下含笑的和鬱。
買賣人都是好眼色,便急忙跟辛歡說:“您先歇會兒,我給您沏壺好茶,釅釅兒的。您潤潤嗓,咱慢慢再聊。”
說著一扭身朝和鬱迎出來:“喲,客官您怎麼在門外頭站著呀。快裏頭請,怠慢您啦。”
和鬱便笑:“臨著海子邊兒的座兒,不拘散座雅座,您幫我找一個。”
店主躬身應著:“沒說兒。您先等等,我這就去掂對。”
服務員果然給辛歡用托盤端上蓋碗香茶來,辛歡還沒來得及喝,就也瞧見和鬱了。辛歡將蓋碗啪地往桌麵上一墩,瞅著小夥計冷笑:“嘿,你們老板還真會見人下菜碟兒啊。我剛怎麼說都不行,憑什麼他一來就行了?”
和鬱便笑著走過來:“方才,人家是怎麼招你了?”
辛歡咬著銀牙瞪著他,卻沒告訴他。
她當然不能說,她就是因為想要帶他來個景色好、又能代表京城特色,還能安靜的地方吃頓飯,所以打電.話說盡好話,又緊趕慢趕一路踩著高跟鞋擠地鐵飛奔過來,就為了能在這緊靠著海子邊兒的院子裏訂個臨窗的座兒。
原本一切都訂得妥妥的了,結果早等他不來,晚等還不來。
而這家館子因為生意實在太好,等座的人早在院子裏坐了好幾溜,於是人家就有個規矩,說座兒隻等人半個小時,超過半個小時的話就必須騰地方給已經到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