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回家說。”白娟此話一出,程子才語氣明顯軟了許多。
“誰要跟你回家?我這便回去告訴爹爹,你是一個表裏不一的人。”
“娟兒,是我錯了,你跟我回家吧。”程子才此時已經衝到了白娟的麵前,拉住她哀求道。
“程子才,他們是你什麼人?”白娟終究心軟,原本也並未真打算回家去,見程子才服了軟便指著不遠處的蘇軫、王弗和史淩汐三人問道。
“他們不過是我許久不聯係的遠房親戚罷了,不重要,我們這便回家吧。”程子才這麼說著,討好的對著白娟露出諂媚的笑,眼瞅著沒有熱鬧好看,原本圍觀的人群也散去了一大半。
程子才和白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剩下蘇軫他們三人站在原地發愣。
身後不時傳來人們的感歎聲:“切,這都是什麼事?”
“是啊,我還以為能鬧多大?結果不過就是一場鬧劇罷了。”
“哎,看個熱鬧就好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是包大人在京城裏見到了估計也隻有頭痛的份兒。”
“說起包大人他去年可真是夠冤枉了,要不是他擔保的官員出了錯,他又怎麼會遭連累被貶呢。”
……
聽了人們的對話,史淩汐這才想到至和二年(公元1055年)包拯因擔保官員失誤獲罪,被貶到了池州。
如今已經是嘉祐元年(公元1056年),她記得包拯是在這一年的十二月被召回京,到了開封府邸。
若是他們今年一直在京城遊曆,說不定等到年底還能有幸一睹傳說中鐵麵無私的包大人的風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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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中——
歐陽修從清早的時候便開始翹首期盼,等著蘇家父子的到來。
他實在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他那對頭張方平會落下臉麵來給他寫舉薦信。
當蘇洵帶著蘇軾和蘇轍走近翰林院的時候,歐陽修終於明白張方平這麼看重這父子三人的原因了。
且不說那兩位年輕的少年郎,就單看蘇洵一人,他眉宇間的不凡氣度足以讓初見到他的人對他多上一分敬重。
“明允攜子,子澹、子由拜見歐陽大人。”蘇洵一進門便看見了正對著他們站著的歐陽修,他穿著寬大的袍子,黑發摻著白絲,雖然年近半百,但眉宇之間卻鮮少留下歲月的痕跡,反而周身散發出一種閑逸的淡然。不必猜測,他便知道麵前的這位定然是歐陽修了。
“你便是蘇明允?”歐陽修聽了他的話,朝他們走近了幾步。
蘇洵點點頭,歐陽修淡淡笑了:“之前安道還專門寫信來舉薦你們父子三人,信中還提到你的文章《衡論》、《權書》、《幾策》,今日可有一同帶來?”
蘇洵聞言一愣,隨即從懷中掏出了文章,雙手恭敬的奉上。
歐陽修從他手中接過文章之後,便低頭翻閱了一遍,邊看邊忍不住嘖嘖稱讚:“之前我還覺得安道有誇大的成分,如今看來明允之文倒是可以和賈誼、劉向相媲美了。”
蘇洵沒有想到歐陽修會如此稱讚自己,連連擺手道:“大人過譽了,明允自覺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
歐陽修又同他們閑聊了一會兒,這才將蘇洵的幾篇文章放到桌上說:“明允的文章便先放在我這裏,我定會向朝廷舉薦你,至於你兩個兒子會試之事,明年春天我會在會試地點等著他們前來。”
“多謝大人。”三人道了謝,這才拜別了歐陽修,出了翰林院而去。
等蘇洵父子三人一離開,宋祁便從書架一旁走了出來。
“永叔,看來你很喜歡他們?”
宋祁認識歐陽修許久,他嫌少出現滿意的笑容,可如今他盯著那父子三人離去的背影,露出的笑容除了滿意又是什麼?
“你看看這個。”歐陽修知道他在疑惑什麼,便不動聲色的將桌上的文章遞給了宋祁。
宋祁接過原本隻是粗略地看了幾眼,卻不禁愣住了。“這……”
“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會喜歡他們了吧?”
歐陽修說著笑了笑,他想起張方平的信箋,看他書信裏的意思,蘇洵年少時好遊曆,年紀大了才有了重振家族的意思,也就是說他是半路開始學習寫文章的,算是半路出家。可他對於權勢、軍政的見解十分獨到,如今的文人當中能有如此大膽的見解,可以直言兵道的,實在不多了,他的文章言辭犀利、邏輯縝密,實在是令人欽佩。
一個蘇洵已經足夠令他驚訝,可更令他吃驚的是他身旁的兩個孩子:蘇軾和蘇轍。今天那兩個孩子雖然隻是單單站在那裏,沒有說太多話,但從他們的談吐和見解之中,他已經能夠預料到在不遠的將來,他們一定會名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