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取決於祖傳染色體(2 / 3)

我想,我不必自我介紹了,我是誰對她來說壓根不重要,她連自己的兒子都沒認出來。

我不否認,夏了寒的開場白讓我窩了一肚子火,就算她是裴儼的媽媽,我也不允許她傷害我最愛的人。

我掩飾住心裏的不快,在飯桌前淡定地坐下。裴儼和祁簫檬似乎一時忘卻了夏了寒和她的年輕情人帶給他們的視覺衝擊,兩人麵露憂色地瞧了瞧我,然後略顯拘謹地向她點頭致意。

裴儼動了動唇,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頓了頓才生硬地問候:“夏女士。”

他竟然無法坦蕩蕩地喊一聲“媽媽”。也許是因為夏了寒身邊坐著的男人太過年輕,使他無法當著那男人的麵這樣坦蕩蕩地稱呼她,他怕她尷尬;也許,是她的心離他太遠,即便近在眼前,他也開不了口。

一陣海風迎麵刮過,我連忙別過頭,壓著嗓門打了個低音噴嚏。裴儼連忙脫下風衣套到我身上,貼心地叮囑:“快穿上,別感冒了。”

我點點頭,剛拉上風衣拉鏈,便又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祁簫檬幹脆也脫掉自己的大衣披到我身上:“不夠暖和就穿上我的。”

我無奈地點點頭,同時穿上兩件男士外套後,我瘦削的肩膀略顯臃腫。

許是我剛才打噴嚏的節奏太有感染力,裴儼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我下意識脫掉穿在最外麵的大衣遞給裴儼:“分給你一件。”

祁簫檬一臉氣憤,朝我瞪瞪眼抗議道:“那是我的外套,我也冷啊!你怎麼不還給我?”

我沒好氣道:“你冷就回房給我們仨都多拿幾件衣服。”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冷啊,我和裴儼都有外套穿,就你沒有。”

“……”

如此一來一往,飯桌上令人拘束的僵硬氣氛似乎緩和了不少。

夏了寒將我和裴儼還有祁簫檬每個微妙的表情盡收眼底。向侍應生報過幾道菜名後,她冷不丁問我:“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覺得我這個媽媽很不稱職?”

裴儼從未料到這世間竟還有比我更直接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居然就是他媽。他神色一凜,定睛端詳夏了寒,想要探明她的問話是出於好奇還是有意刁難。

麵對這種提問,我知道我應該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卻氣定神閑地說:“還行。”

夏了寒挑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嫵媚笑意。她端起麵前的酒杯小喝一口,然後對裴儼道:“你看,有一個不顧家的媽媽至少可以免掉婆媳之爭,而我也不會對兒子的女朋友評頭論足、指手畫腳,不論你找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我都沒興趣幹涉。”

裴儼淡然回應:“夏女士,賈橙是我太太,我在郵件裏有提到,我和她已經領證了。”

“哦,抱歉,我忘了。”夏了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仿佛她隻是犯了一個每個人都會犯的錯誤。

就在飯局再次陷入難以挽回的僵局之際,一個中年男人挽著一個我熟悉的女人出現了。

我知道,這場飯局的災難剛剛開始。

裴儼的父親裴錦雨已年過半百,舉手投足間依然溫文爾雅、紳士範兒十足,他年少時必是位動人心弦的翩翩公子。歲月很厚待裴錦雨,他看起來依然鮮活迷人,身上少了中年男人特有的滄桑感。

而裴錦雨身邊站著的女人,竟是一抹金!

我震驚不已,霍然站起,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眸光不停地在裴錦雨和一抹金之間徘徊……

她怎會和裴儼的爸爸在一起?

一抹金挽著裴錦雨,笑眯眯地把頭靠向他的肩膀,揚揚得意地朝我揮了揮手,儼然一副巧遇老朋友的架勢向我炫耀最新戀情。

“天涯何處不相逢,沒想到又見麵了。”一抹金笑靨如花,仿佛看見我是一件令她高興的事情。

裴儼鐵青著臉,回頭看了看夏了寒手裏牽著的金發情人,又看了看裴錦雨身邊的女人,掩飾不住一陣失望。

裴儼麵如死灰,和祁簫檬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便拉起我的手作勢要走。我不願就此離開,拽拽裴儼的手要他留步。

裴儼劍眉緊鎖,不解地回頭:“不走嗎?我怕待久了你會想吐。”

我鎮定地搖搖頭,向裴儼指了指夏了寒:“喊一聲媽媽。”

裴儼和夏了寒始料未及,莫名其妙地瞪了瞪我,半天擠不出一句話,驚詫、恐慌兼而有之。

我催促裴儼:“咱們總不能白來,總得取得點突破性進展吧?你喊她一聲媽媽,不然你會後悔的,我知道你會。她是你媽媽,你想和她親近不是你的錯,你和她親近不了也不是你的錯,不必有所顧忌。我知道你在心裏、在夢裏,都已經喊過她無數遍,我知道你想像我愛我媽那樣愛麵前這個女人。她是你媽媽,這是事實。喊一聲媽媽。”

四周異常沉寂,海風刮得肆意無情。我緊握住裴儼的手,恨不得把畢生的力量都傳遞給他。

他卻沉默地低垂著頭,良久後,他忽地苦澀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不愛我,他們都不愛我,隻有你愛我,除了你,我誰都可以失去。我想離開,我要離開。”

“我知道了。”我不敢再勉強。我從小便有父母在身邊陪伴,我不知道被父母徹底忽略究竟是種什麼體驗,我無法感同身受,便隻能無條件支持裴儼的選擇。

他想要放棄,我就陪他放棄。我挽著裴儼默然離開。

擦肩而過之際,裴錦雨冷不丁喊住裴儼:“不是你說要見我嗎?怎麼我一出現你就要走?是耍我還是耍大牌?小東西,現在你長大了。”

裴儼腳下一頓,駐足,抬眸淡淡地看向前方,西雅圖絢麗的霓虹燈是永恒的煙火,雖不比匪匪莊園的煙花盛宴驚豔,卻永不凋零。

前方漫長而持久的美好讓裴儼不願回頭,他籲了口氣,對裴錦雨道:“沒錯,我長大了。我不應該幹涉你的私生活,但今晚你身邊的那位,簡直不堪入目。以後有緣再聚,無緣我也不會勉強。新年快樂,願你一切安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