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家一片寧靜,然而蘇家卻還是烏煙瘴氣,吳楚潔沒了出去了指望,隻能默默等死,她拿出那二十多萬兩的銀票,一張一張的撕碎,然後放到嘴裏細細的嚼著,一邊吃,一邊說:“好吃,好吃,好滋味。”
等吃完了數十張銀票,便瘋狂的大笑著自言自語:“哈哈哈,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二十萬兩的銀票,真好吃,哈哈哈……”
蘇同勤還在正屋裏,夥計來到他身邊,說:“老爺,二太太好像是瘋了,一直大笑著不停,送進去的早飯也不吃。”
蘇同勤放下茶杯,說:“裝的吧,隨她去。”
夥計說:“我看不像,估計真是瘋了。”
蘇同勤平靜的說道:“她瘋不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三日後,她必須死。”
夥計說:“為什麼?老爺可以即刻處置這個賤婦。”
蘇同勤搖搖手:“不著急,三日後雪香要和姑爺回門,我不想家裏出任何事。”
夥計說:“是,老爺。”夥計退下後,蘇同勤也出了大堂,來到東屋的院子,細細的看著這裏的一花一木,都是那麼美好,然而吳楚潔說的是真的嗎?蘇同勤想到這裏,似乎渾身發冷,若這一切是真的,又該怎麼辦?三太太是個活死人,二太太要浸豬籠,隻剩下大太太和梅香在身邊,若是她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害三太太,那麼是否也要依照家法處置大太太呢?不能,若是再沒了她,自己豈非是孤家寡人,孤獨終老嗎?
正在沉浸思慮中,梅香跑來,說:“爹爹,在想什麼呢?”
蘇同勤緩過神來,說:“梅香?你娘最近如何?”
梅香說:“娘親挺好的,隻是惦記著爹爹,爹爹若是想知道她如何?為何不進屋看看她呢?”
蘇同勤牽著女兒的小手,來到東屋,蘇太太鉛華不染,一身素衣,蘇同勤說:“春末,院中還是花開依舊,並無凋零之感,為何素顏素衣?”
蘇太太說:“老爺來啦,坐吧,院中雖然花開依舊,可是我老了,再穿衣打扮,都敵不過年歲的印跡。”
蘇同勤說:“雪香昨日剛剛嫁人,理當高興才是。”
蘇太太敷衍道:“老爺說的是,我這就換一身鮮亮些的衣裳。”
蘇同勤停頓了一會兒說:“等等,我想問……”
蘇太太看著他,說:“老爺想問什麼?”
蘇同勤張著嘴,可是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轉身離去了,梅香說:“娘親,爹爹今日好奇怪,他痛苦的看著院子裏的花,心事重重的來到屋裏,什麼都沒說又走了。”
蘇太太摸摸女兒的頭,說:“興許你爹爹在為二娘難過,有空就去陪他說說話,解解悶。”
梅香說:“是,娘親。”
蘇同勤獨自回到書房,看著鏡中須發漸白的自己,不禁感慨萬分,人這一輩子真短,還沒活明白,就人生暮年了,突然從鏡中看見一個小身影閃過,回頭一看,是小女兒梅香,說道:“梅香,你怎麼來啦。”
梅香說:“爹爹來到書房,我就跟著過來了。”
蘇同勤牽著梅香的小手,說道:“找爹爹幹什麼?”
梅香說:“陪你玩啊,娘親說,爹爹再為二娘難過,叫我來陪你說說話。”
蘇同勤問道:“你娘親對你好嗎?”
梅香說:“當然好了,她是我娘親,自然對我最好。”
蘇同勤下意識的接著問道:“那你娘親對別人好嗎?”
梅香疑惑的看著父親,說:“別人是誰啊?”
蘇同勤說:“你二娘,三娘,還有爹爹。”
梅香稚嫩的一笑,說道:“娘親對誰都好,隻是二娘和三娘對娘親不好,至於娘親對爹爹嘛,爹爹問自己就可以了,何必來問我呢?”
蘇同勤笑著說:“傻孩子,爹爹和你聊天呢。”
梅香看著父親不說話,蘇同勤問道:“在想什麼呢?”
梅香說:“爹爹問我,娘親對別人好不好,可是我想問,別人對娘親好不好?”
蘇同勤想了想,卻說不出話來,梅香接著說:“二娘平日裏對娘親不恭不敬,曾經還加以陷害,三娘對娘親表麵上畢恭畢敬,實則心懷暗鬼,至於爹爹您,對二娘和三娘的關愛遠遠超過了對娘親的好。”
蘇同勤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一陣裂骨的疼,問道:“你怎麼想起來和爹爹說這些?”
梅香說:“是爹爹先問我的,我也是有感而發罷了,今天和爹爹聊天一點都不好玩,我走了。”然後轉身,跑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