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新春伊始。
秣陵城明月樓上,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將廂房的門推開,將托盤中的酒壺輕輕放下,看見房間內眾人東倒西歪,嘴裏含糊不清的吐露一些文章詩句,小二不由一笑,這樣的場麵他早已見怪不怪。
作為秣陵城中最大的酒樓,明月樓每天都有眾多文人來此尋歡作樂,三三兩兩抱做一團,起初還能矜持一二,揣一揣文人的架子,後來便不勝酒力,立馬原形畢露,和其人喝醉的客人沒什麼兩樣。
環顧房間,小二發現一人似乎沒有喝醉,正襟危坐,於是趨步上前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陳夜聽見小二詢問,將手中茶杯放下,揮手道“出去吧,這裏沒什麼事情。”
小二點點頭,將房門緊閉,退了出去。
陳夜端起茶杯,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默默的觀察房間內其餘眾人,修長的手指不由在桌麵上敲到起來。
此時的陳夜也是文人打扮,氣質上更是神似,任誰也猜不出他居然是皇城司的密探,奉命潛伏於此,伺機而動。
陳夜一邊打量眾人,一邊在腦海中思索起來,三月前他奉命接近這些人,探查眾人背後一個叫複社的組織底細。
根據以往的情報,複社的主要成員都是文人組成,經常在一起聚會,針砭時弊,評論朝政,原本並無什麼不妥。
隻是近日他們矛頭一轉,竟然對準了當今執掌朝政的太後,言辭之間大有不敬,甚至有犯上作亂的想法,複社成員將他們一些言論編成一本書籍,向民間流傳,企圖擾亂視聽,皇城司得到情報後,便有陳夜執行次任務,查明這本書籍的具體內容,以及複社背後倒底是何人指使。
正當陳夜思考間,一人朝他走來,看向陳夜似笑非笑道“陳兄不愧是北方名門望族之後,我等在此把酒言歡,一舒胸臆,陳兄居然滴酒不沾,可見家風嚴瑾,才智斐然啊。”
陳夜聽見此人言語間的諷刺,開口笑道“李兄言重了,隻不過在下實在是不勝酒力,況且家中早有規矩,非及第不得飲酒,還望李兄見諒。”
陳夜說完,繼續道“李兄請上座。”
眼前此人名叫李知非,陳夜已經注意他很久了,陳夜懷疑他和那個複社有著直接的聯係,甚至他就是複社的核心人物,隻是三月來此人一直不談朝政,隻談風月,自己尚且沒有他的任何把柄。
“哈哈哈,陳兄不必介懷。”李知非大笑道,“我雖然久居江南,但也知道北方陳氏家風嚴謹,治學曠達,這不飲酒的習慣我也是略知一二的。”
“不過陳兄雖然沒有飲酒,卻也一直在觀察我等,是不是我等放浪形骸,陳兄不肯居下?”
“李兄哪裏的話,隻不過在下雖然不飲酒,但看見諸位仁兄於此暢懷胸臆,不由心向往之,同樂之心溢於言表,隻能默默飲茶,在心中為諸位仁兄助興。”
李知非聽見陳夜這一番說辭,大有深意的說道“既然陳兄心情溢於言表,不如在此揮毫潑墨,作詩詞一首,有了陳兄的墨寶,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會榮幸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