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爭渡(1 / 2)

可現在,她覺得有些後悔了。

回到家的陳潔翻箱倒櫃,往日整潔的家已經亂作一團,最後她終於在一本厚厚的詞典裏,找到了那封已經泛黃的信箋。

沒記錯的話,這是他十年前寄過來的。上頭寥寥數語隻表達出了兩個意思:安好、勿念。

他就是那麼灑脫的一個人,讓人一度覺得好像他從不留戀什麼。他一手把她帶入電視台,事無巨細地教她如何成為一個專業的媒體人,一步一步把她捧上今天的位置,然後功成身退。

陳潔一直知道,與其說她的那間辦公室是自己拚來的,還不如說那是他送給她的。那個時候的她事業心太重,而他更愛生活。兩個人在事業和生活的主次排序上存在差異,不管感情曾多麼堅固,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但她知道,他終歸是愛她的。哪怕分道揚鑣,他還是在離開前幫她完成了職業生涯規劃裏最緊要的那一步。

陳潔把那張發黃的信紙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後意外地看到背麵的角落裏,那一行用鉛筆寫下的地址,忽而淚目。

燕棲山不通車,山內山外唯一的通道就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石階路。陳潔輕裝簡行,隻帶了水和幹糧就匆匆進山。直到踏在山間小路上她才突然想到,如果這一趟落空,她要怎麼辦?

畢竟已經過去了十年,他多半是不會再等在那裏了吧?

午後,山裏下起了雨,樹冠上騰起雨霧,前路一片模糊。她也不管被雨淋濕有多難受,仍一步一步往山林深處走去。

山裏有一片穀地,還有一汪大大的湖泊。湖邊有人身著蓑衣靜心垂釣,聽到身後細碎的腳步聲他頓了一頓,慢慢回過頭來。

視線對上的片刻兩相無言,久久,陳潔動了嘴唇:“魚,咬鉤了。”

這十年,他就生活在這片山林裏,搭了幾間小木屋,種菜釣魚,哪裏還有昔日都市精英的樣子,倒更像是山間隱士,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超脫。

不過,歲月是真的很不公平,十年過去,陳潔的眼角不知添了多少細紋,他卻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一點兒沒變。

喝過他熬的魚湯,他問陳潔:“難得來一趟,要不要去湖上看看,那裏有一片蘆葦蕩,很美。”

雨早就停了,薄薄的雲層裏漏下幾縷陽光,小小竹筏在碧綠的湖水上破出一片水紋。

“工作,還順利嗎?”他問。

陳潔笑著搖了搖頭:“我辭職了。”

似是意外,男人撥水的長篙停了下來,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三年前,我帶了一個實習生。她為了找一個人遠渡重洋,我很羨慕她的勇氣。”

男人勾起嘴角,麵上一片溫和:“那她一定找到了那個人吧?”

“是啊,找到了。個中曲折良多,但最後還是結了善果。”

竹筏到了蘆葦蕩,一陣風貼著湖麵吹來,蘆葦花在風中飄飄灑灑。

氣氛安靜了很久,男人突然笑了,指了指前麵的蘆葦叢說:“我以前在這裏麵迷過路,就像李清照詞中寫的那樣‘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不過我驚起的不是鷗鷺,是一群野鴨。”

可現在,她覺得有些後悔了。

回到家的陳潔翻箱倒櫃,往日整潔的家已經亂作一團,最後她終於在一本厚厚的詞典裏,找到了那封已經泛黃的信箋。

沒記錯的話,這是他十年前寄過來的。上頭寥寥數語隻表達出了兩個意思:安好、勿念。

他就是那麼灑脫的一個人,讓人一度覺得好像他從不留戀什麼。他一手把她帶入電視台,事無巨細地教她如何成為一個專業的媒體人,一步一步把她捧上今天的位置,然後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