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任老臉都讓兒子說的一紅:“胡說什麼。”
沈越與他說話一向隨便,看他臉上放晴就笑嘻嘻道:“太太與老爺相濡以沫這麼些年,是個什麼性子老爺還不知道?我們兄弟加上玉兒,都不如老爺在太太心裏份量重。就因為這份看重,太太才想著也得了老爺的看重才好。”
沈任難得對著兒子拍了桌子,直接將人趕回自己院子。黛玉還覺得奇怪:“早聽說你回來了,怎麼耽擱到這個時候?”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沈越板著臉向黛玉道。
黛玉很少見沈越沉臉,一見之下心裏打了個突,腦子裏一片懵,愣愣問道:“藹哥哥要問什麼?”
沈越臉還是板的沉水來落:“你是不是早就與太太商量好了要一起出門?”
黛玉點頭承認:“對呀,那天我不是和你說了,實在厭煩這人情往來,正好太太也不大歡喜,我們娘兩個就想著一起去莊子裏散兩日。”
沈越細想才想起黛玉似乎是說過這樣的話,不過是前幾日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皇子們如何折騰各部上,一聽也就過了,沒往心裏去。看了他的神色黛玉有什麼不明白的:“好好的就回來賴人。”
沈越的臉便再板不住:“本也是你行事太過氣人,想去莊子的我說一聲就是,我休沐了咱們兩個去多好,這下有太太去我也不好多住。”
黛玉聽他竟是為這個生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才好,隻好道:“你不是還要上衙?太太可能是因為老爺有些不痛快,你也勸勸老爺。”
沈越點點她的鼻子:“還用你教,不是勸老爺,我早回來了。”屋裏的丫頭隻當沒看見,把手裏的活計放下,出門去催水、催茶、催飯各種催,就是不肯再進屋一步。
等到了定下的日子,沈家除了沈學士外的男丁,全體請了假,沈信與沈任兩個在學士府門口,將老太太送上車才去了衙門銷假,。沈超則硬把李氏也給塞進了黛玉的車裏,然後與沈越一起護著車隊緩緩出程。
劉氏怎麼罵兒子也不管用,又見兒媳婦一臉期盼之意,也隻好隨他們去。李氏悄悄與黛玉道:“你大哥說了,我這一胎已經過了五個月,行動還不很沉重,不如跟著太太們一起出來散散心。”
黛玉便笑話她:“隻說是你要出門逛,我也不笑話你,何苦行動拉上大哥做擋箭牌。”
李氏做勢要擰她的嘴,黛玉連躲也不敢躲,由著她在自己腮邊輕掐了一下,聽她悠悠道:“有你家二爺在,你大哥就是學,也該學個差不多。”說完自己神秘一笑:“你可聽說了,現在沈家男兒的行情,好著呢。連諳哥兒與訥哥兒都有人打聽了。”
黛玉聽了駭笑:“他們才多大。”說完看李氏揶揄的看自己,紅著臉道:“我們不算數的。”
“人都嫁過來一年,還敢說不算數。”李氏比黛玉更難得出門,就算光坐在車裏,也覺得心裏暢快:“原來人家說起沈家的兒郎來,隻說長得好、會讀書,現在卻把體貼人放在最前頭來說呢。”
這讓黛玉想起,皇後也對她說過,聖人本有讓詢哥兒尚公主之意,結果偏被老王爺給截胡了,難道還跟這新的傳聞有關?
“不是有好些先生、大人們,都說藹哥哥無男子氣,隻知道沉溺於內宅嗎?”黛玉向著李氏說出沈越曾笑著學給自己的話。
李氏撇撇嘴:“那些先生大人們的話,有幾句能信得的?嘴上說著二弟沉溺內宅,還不一樣得學著二弟替自己的老娘做上一碗壽麵。再說這兒女親事,先相看的還是太太們。”這才是說到了點兒上,哪個女人不盼著自己的良人體貼細致?就算是自己沒遇到,自己女兒能遇到也是好的。
如此一路走一路說,李氏漸漸困倦起來,黛玉服侍著她躺好,她才說一聲:“勞動弟妹了。”就已經沉沉睡去。
沒一會兒,車外傳來沈越低低的聲音:“已經出城了,可以打開車簾看看風景。”
黛玉便輕應一聲:“嫂子睡了呢。”
沈越聽了覺得有點遺憾,時近四月半天氣,正是草木葳蕤、百花齊放的時候,綠油油的麥子已經開始吐穗,碧毯一樣鋪滿大地,微風吹過,麥子輕輕起伏,若水麵的漣漪,讓人想著躺上,隨著那漣漪蕩開去。
這樣的美景,黛玉竟然不能見到,還得自己給她畫下來的好。幸虧自己機靈,想著黛玉到花房一定技癢,把畫筆、顏料給她帶的齊全。
好在沒等到莊子,李氏已經醒來,黛玉侯著她落了汗,輕輕將車簾挑開一條縫隙,喜的向著李氏叫了一聲:“嫂子快看。”
李氏也沒見過如此野景,看兩眼又怕被別人瞧了去,不看又忍不住。黛玉悄聲向她道:“農人都在地裏忙著,哪兒管得上誰坐著車路過。”李氏才大膽的向外張望。
待到了莊子,莊頭已經迎在那裏等著。兩柳備嫁沒來,四雪是來熟了的,雪鷗直接向莊頭道:“老太太也來了,小心伺侯著。”
莊頭聽了喜的打跌:“不成想竟能接老太太的架,正好得了幾樣野味,一會讓人幹幹淨淨收拾出來,請老太太嚐嚐。”說完顛顛的跑到老太太跟前獻殷勤。
老太太往日出門也多是上香,到莊子裏小住的時候不多。見這莊子雖不甚大,卻收拾得整齊,竹籬茅舍樣樣不少,紅瓦白牆也隨處可見,不由笑向黛玉道:“你這莊子收拾的齊整。”
黛玉不敢居功:“初來京的時候,還是藹哥哥操心的多些。”
沈越就在旁邊表功:“那時就想著什麼時候老太太、伯母賞臉來住幾日,很修了幾個院子,一會兒老太太看中哪個院子就住哪個。”
老太太不上他的當:“那樣花枝招展的景致,才不是給我修的。倒是這片萱草開的好,我要離的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