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惡心狠狠看了沈越一眼,向著高福道:“去告訴那幾個孽子,統統給朕滾回府裏自省去,什麼時候自己想明白了,上折子給朕。”
高福的嘴比沈越的張的小了點,還能輕聲多問一句:“二皇子?”
當今已經把筷子放下了:“他難道不是朕的兒子,別人能自省,他為何不能自省?”
見沈越張口,當今以為他想替二皇子求情,直接揮手不讓他說出口:“即是讓他們兄弟同心,那就該讓他們同甘共苦。老二也不例外。”
你是他老子,你說了算。沈越不會為了二皇子做無謂的掙紮,在心裏想著自己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還得了與當今共餐的榮耀,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誰知在他請辭的時候,當今直接告訴他:“明日起你去吏部辦差,幫著老五先把吏部清一清。”
沈越能甘心?他想到了一個理由:“聖人,臣的大伯還在吏部任侍郎。”我是不是應該回避?
當今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還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去吏部就是一個幹活的,看清自己的位置好不啦。
沈越除了應下能有什麼辦法?何況在他走後,當今直接將內閣的幾位大學士還有林如海一起叫進了養心殿,按著沈越所說群策群力。
對於林如海為何出現在這裏,大學士們心裏都明鏡似的——當今這是在告訴他們,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願意不願意按著自己的命令行事,不願意也不要緊,直說就行,人家這裏早準備好接替你的人了。
沈學士的內心尤為震蕩,他是知道沈越上午到養心殿請見之事的,也知道皇子們在養心殿外跪著的事。若說那兩件事與現在聖人所說沒有關聯,沈學士自己都說不出口。可是若說兩件事與聖人所說的有關聯,聖人卻隻字不提。
他一麵心裏罵著沈越實在能惹禍,一麵心裏有些感慨:到現在聖人還在維護沈越,可見對剛才所說之事至少信了一半,不然也不會把他們這些人都召來。
即是聖人都用心維護,那個也是自己的孫子,沈學士秉著一慣老成行事的風格,建議當今先派人去南海沿子向海商們收集一下資料:“海上風高浪大,直接派人出海,不知幾年能回,還是先收集一下資料的好。”
當今聽後也是點頭,這的確是個穩妥的主意。可是沈越的話還不時衝擊著他的腦海,總有一種時不我待的感覺:“前幾年戶部清欠已經完成了,國庫現在還有些銀子,多派人出去。沈越那兒不是收集了不少製造之書,看看有沒有造船能用的上的,試著造起來。收集資料的事兒就要抓緊。”
沈學士領命後退了一步,當今便把矛頭對上林如海:“朕看沈越隻是編書的話,太閑了些,有些屈才了。朕已經命他去吏部幫著老五,你也提點著他些。”
林如海的眉毛都快擰成一坨了,怎麼又有沈越的事?他這樣成了精的人,馬上就把幾件事兒聯係到了一起,然後想把自己摘出來:“戶部與吏部互不統屬,臣怕是沒什麼可指點他的。”
當今意味深長的看了林如海一眼:“那是個沒籠頭的馬,你還是在旁邊提點著些好。何況你還是皇長孫的先生。”說完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過頭繼續與別的學士們商量起分工來,全不管眾學士聽到聖人今日親口說出,林如海是皇長孫先生之語,在他們心裏翻起多大的波瀾。
沈越不知道自己走後,當今直接召見了大學士們,回到翰林院之後,就把張義叫了過來:“明日起我怕是不能時常來督促編書之事,你給我盯牢了。”
張義很堅定的點頭:“大人放心,章程都擺在那兒呢,要是還有敢伸手的,下官一定及時稟報大人。”
沈越還是不能放心,又把參與編書的十幾個人叫到一起,將自己要去吏部幫一段時間的忙,自己不在的期間,大家還要盡力編書等場麵話說了一回。
聽到沈越去吏部幫忙,那些編書的人眼神兒都不對了,他們本是侯缺之人,能選來翰林院幫著編書,算是授了官。不成想人家小沈大人,直接就去吏部幫忙了。這做官的,哪個不知道吏部的威風?要是也能帶著自己一起去就好了。
把眾人的神情看在眼底,沈越向他們畫出一張大餅:“諸位大人隻管安心編書,沈越敢保證,諸位所編的書一成,便能福澤百姓,到時史筆留書不說,聖人也會記得大家的功勞。”
以前沈越也不是沒對他們說過這樣的話,有些人還覺得沈越是說大話。現在沈越以侍讀學士之身去吏部幫忙,重新說這番話的份量可就重多了。編書的人紛紛向沈越表決心,一定會盡快把書編出來。
沈越卻又囑咐他們欲速則不達,這書即要傳世,就要經得起時間的檢驗,大家一定要穩紮穩打,不能為了完成編書的任務,連驗證都不做就把什麼方子都收進去。
等到能想到的都說完了,他才去找那個六皇子派來的戶部老吏:“以後這裏從印書館提銀子的事兒,你要與張義兩個商量著來。帳目一定要清楚,一文錢都得有來處有去處,不然我這裏好說,戶部和皇子們那裏怕是不能放過你。”
那老吏都成油子了,讓六皇子派過來就沒想過撈油水的事兒,連連向沈越表示自己會與張義好生合作,一定不會讓人虛報冒領。
不過沈越也告訴他,對必要的開支也不能一筆抹殺,不然那些編書的人想驗證點兒東西都沒銀子,這書編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外事算是有個眉目了,沈越不得不回學士府一趟——沈信可是在吏部任著右侍郎呢,沈越必須搞清楚他自己的大伯,有沒有把柄在別人手裏。萬一真有,這做侄子的查出伯父來,沈家的名聲也就別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