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臉上的笑容也更大了些:“如此,你是覺得皇子們所行沒有錯了?”
林如海道:“皇子們行事確有急燥之處,可是初心是好的。若是能一司一司推開來,更利各部運轉也是真。”
當今點頭,把大皇子給提溜了出來:“老大,你覺得呢?”
大皇子表示兄弟們做的沒錯——這主意是沈越想的,他老子下的命令,兄弟們不過是執行之人,何錯之有?他要是說有錯,難道說是他老子的命令下錯了?
不過他也讚成林如海一司一司推開的主意,覺得這樣一來可以更深的挖出弊病,查到哪一司,那一司的事情分給別司來做也容易些。
當今滿意了,大兒子就是比幾個小兒子想的周到,這個個擊破的主意不錯。林如海不知道當今把自己提出的個個擊破的主意算成了大皇子的功績,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今日他的一席話,等於是把大半的朝臣都給得罪了,說不定明日被彈劾的就變成了他自己。
雖然當今最後大手一揮,讓兒子們按著老大的主意,各部一司一司的來,該查查該堵漏洞繼續堵漏洞,可是皇子們還是有些蔫頭耷拉腦:這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發現自己技不如人呀。兄弟幾個一起,還讓一幫子朝臣嘰嘰歪歪,就算最後結果還行,那也是父皇和大哥頂住了壓力。
大皇子帶著幾個兄弟來找自己的人生導師,沈越也已經知道了皇子們受彈劾之事。他倒不覺得皇子們受彈劾有什麼不對,看吧,這就是利益 的世界,別看那些朝臣們平日見了皇子們一個比一個禮節更周到,一個比一個更殷勤,可是觸動了他們自己的利益,皇子也照參不誤。
“這也並非壞事。”沈越直接給幾位皇子定下了基調:“朝臣們敢參皇子,總還有一份膽子。”
文死諫武死戰,沒碰到非死不可的時候,誰知道哪個真敢直視死亡?都涉及生死了,可見幾位皇子是真的觸動了一些人的利益。
九皇子不服氣:“他們敢邈視我們兄弟,無非是看著父皇更看重大哥,覺得我們不能對他們如何。要不怎麼大哥一說一司一司推進,他們就屁都不敢放了。”
沈越看了看他,竟然點了點頭:“九皇子說的沒錯,那些人的確報了這樣的心思。如今,九皇子想不想與大皇子爭一爭?”
喂,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還是當著老大的麵兒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大皇子心裏也不得勁,明明這個沈越幫了自己不少,現在怎麼還鼓動著兄弟們來與自己爭?
沈越看著臉色各異的皇子們,微微一笑,甚至還拿起一本書來翻了一頁,似乎是給他們時間考慮。三皇子是已經試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人,向著沈越笑道:“你何必試探我們,快說你的主意就是了。”
沈越這才放下自己手裏的書,目光看向另外幾個皇子:“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此時,屋內八個皇子,六皇子以上的都要比沈越年紀大,另外三個就算比他小也不過是差著一二歲的年紀,竟然都將眼睛看著沈越,等著他說出道理來,顯得有些怪異。
這是他們相處的長態,沈越自己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妥,有意把聲音提高了些:“若是幾位皇子真能如三皇子所言,那些朝臣何足為懼!”
見他們不解,沈越向他們解釋道:“那些朝臣所以敢這樣攻訐各位皇子,而是讓大皇子置身事外,一是為了大皇子並未到哪個部視事,攻訐不著他。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挑拔,他們要挑拔幾位皇子與大皇子的關係!”
“因為他們在賭,賭這皇家無親情,無兄弟之情,無手足扶持之情!”沈越連續三個無情甩出,讓皇子們心下都有些震動,當今上位之時如何驚險,已經記事的他們還是知曉一二的,那些叔伯與自己父親之間如何勾心鬥角,他們也不是沒有耳聞。
現在,他們兄弟幾乎沒有相爭之心,那些人竟然要挑拔著他們去爭嗎?
沈越肯定的點頭:“他們就是想著離間了皇子們的兄弟情誼,這樣他們就好混水摸魚,利用皇子們之間的矛盾,謀取自己的好處。到時不管是皇子們一齊對付大皇子,還是各自為政,就都入了他們的圈套。”
“一旦起了奪嫡之心,皇子們不光顧不得查他們的弊病,還在拉攏他們,給他們好處,好讓更多的人支持你們。皇子們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沈越都說得這樣明白了,哪還用再想?除了大皇子外,另外七位皇子臉上都露出了氣憤之色:“好卑鄙的手段。”
“這才隻是開始,皇子們便覺得卑鄙了。等到皇子們入局已深無法自拔的時候,兄弟攻訐、後宅流言、殘害子嗣,種種手段更將無所不用其極。還想著如現在這樣,兄弟們商量著共同做一件事兒,你幫我出主意,我幫你想辦法,根本不可能。”
沈越重重的把手拍了拍桌子:“等到那時,內憂即起,外患必至。那眼看著輸了的人不服氣,想著借外族之力也不是不可能。到時朝庭動蕩,百姓難安,推廣再多的高產作物,也抵不過沒有耕種之人。到時這個帝國,能否存續,都未可知。”
九皇子聽得眼圈都氣紅了:“他們就不怕國之不國,也無他們自己的存身之處嗎?”
傻孩子,你太天真了。沈越看他一眼:“曆次朝代更迭,新朝優遇前朝臣子的事兒,還少嗎?”
現在連大皇子都傻眼了,原來自己父皇的皇位,並不能保他們經得住國之動蕩。一旦國將不國,他們就是前朝餘孽,是人家追殺的對象,而那些挑撥的臣子們,卻有繼續做著新朝的官兒,看著自己這些“前朝餘孽”被人追殺,說不定還會成為替人帶路追殺自己的人。
“沈先生放心。”大皇子站起來鄭重的向沈越行了半禮,還以先生呼之:“今日我當著先生的麵立誓,將來必讓兄弟們仍如現在一樣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做那兔死狗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