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樣想的,也就問了出來,詢哥兒無奈的笑了:“玉姐姐,你是真讓大哥慣壞了。世人不都是這樣過的,哪有都如你們一樣一起長大,各自早知品行?母親自己早看上了縣主,想來這品貌是不差的。那我看與不看又如何?”
黛玉呆愣愣的看向詢哥兒,難道真是自己想差了?原本她與沈越一處長大,又從小定下親事,頗有水到渠成的意思,原來這世上並不都如他們一樣。自己何其幸運,可是為何別的女孩不能如自己這樣幸運?
黛玉的疑問,沈越沒法解答。他願意讓黛玉不受世俗束縛,可別人並不都跟他一樣。他可不想讓黛玉成為什麼女權先驅,這世上的先驅,意味著承受別人沒有的壓力。
見黛玉還是有些消沉,沈越就勸她:“路總要一步一步走。你看原來這閨中的筆墨都是密不示人的,可現在多少人家的姑娘們拿著銀子、求著印書館給她們印詩集呢。”
黛玉眼睛就是一亮:“藹哥哥說的有理,就要這樣一點兒一點兒的,讓姐妹們更自在些。”
聽她好歹沒說出替人爭取婚姻自由的話來,沈越深覺安慰,再聽她計劃著怎麼不著痕跡的請縣主到自己院子,怎麼讓詢哥兒能給縣主留下好印象,都覺得如聞天音——在自己家裏怎麼折騰都行呀。
十一那日的宴會無疑是成功的。黛玉在京中交好的人原本不多,可是自宮宴之後主動向她示好的人不少,正好借著這次賞花宴一起都請來。
有著可以再出詩集的希望,收到帖子的姑娘們盡皆到場。房氏隻接待同輩的夫人,李氏就被黛玉請來與自己一起接待姑娘們與各府少夫人。
“嫂子一會兒別緊著拘束自己,想作詩隻管做去。”黛玉悄悄向李氏說了一句。
李氏也悄聲道:“你還準備再印詩集呢,上次太爺不是說過下不為例?”
黛玉輕笑一聲:“皇後設宴,還印《毓秀集注》呢,咱們這不是奉皇後懿旨行事嘛。隻要印出來的詩集,別超了《毓秀集注》的格,太爺也不好說什麼。”
“把你給機靈的。”李氏聽了也是一笑,心裏躍躍欲試。
等著曲終人散,果然又集了五六十首詩,還有幾位善畫的姑娘,直接替幾首詩配出圖來。沒被配圖的姑娘本想著還請黛玉配圖,黛玉卻以自己俗事太繁給推了。
不過大家並不覺得黛玉拿喬——上次黛玉出手,是太後鳳旨綸音,自己的詩能由皇家印書館印出來,已經是借了黛玉這個主人的光了。
詢哥兒自然也與縣主成功見了一麵,兩個大概都挺滿意,隻看詢哥兒竟沒捧書苦讀,而是聽房氏說著宴席中的情況,就知道了。
“明日請你嶽父嶽母,還有寬哥兒一起來熱鬧一下吧。”房氏向著沈越說。
沈越自是點頭,不過還是提醒詢哥兒:“你也別得意太過,寬哥兒不能參加今年的秋闈了,說話注意些。”
沈任聽了便問:“那孩子學得不差,怎麼竟不參加秋闈?”
沈越隻好解釋道:“我嶽父聽聖人的意思,似有意讓他任明年春闈的主考。就算是寬哥兒今年中了舉人,明年的春闈也要回避。那就不如再壓他三年,中得高些不說,也不必與詢哥兒、諺哥兒兩個相爭。”
沈任聽了也有些著急:“那詢哥兒是不是也該回避一二?”
沈越告訴沈任不必為此擔心,詢哥兒與林如海隻是姻親而不是直係親屬,不在回避之列。沈任這才放下心來:“如此才好,要不隻以秀才的身份成親,實在不大好看。”
黛玉一直沒有參與意見,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房氏隻當她今日待了一天的客累著了,直接讓他們小兩口回自己院子裏休息。
沈越明明看到黛玉眼裏有光彩閃過,等到回了自己屋子裏,還裝成不經意的樣子四處看來看去,好象在找著什麼。他也不點破,甚至如同沒有發現黛玉情緒越來越低落一樣,與往日一樣開解黛玉,直接讓人打水來,兩人默默洗漱休息。
許是有心事,黛玉這一晚輾轉了好長時間才睡著,沈越卻似乎早就熟睡,沒發覺黛玉不時的看向“熟睡”的自己。
等到黛玉醒來,發現雪雁幾個都笑眼彎彎的看向自己,急道:“都這個時候才叫我起來,請安都晚了。”
雪雁六個早拜了下去:“恭賀奶奶芳辰。”
黛玉含笑謝過,發現房裏已經沒了沈越的影子,問一句知道沈越已經去了正院,情緒就又有些低落起來:“今日是怎麼了,竟不等等我。”
雪鷗笑嘻嘻道:“大爺說有事兒尋太太,才自己先去了,奶奶也快些洗漱吧。”
即然沈越已經去了正院,黛玉也不好自吃,本想著盡快去正院請安,偏幾個丫頭說今日是她生辰不能馬虎,上妝的上妝,挑首飾的挑首飾,選衣裳的選衣裳,直到把黛玉打扮得如仙子下凡一般,才滿意的一起簇擁著黛玉向正院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丫頭婆子,哪個不向著黛玉躬身行禮再說上句把吉祥話?正院門口古嬤嬤更是早早等在那裏:“大爺來了,老奴就想著奶奶也該到了。今日奶奶更見風采,老奴在此祝奶奶青春永駐。”
對於這位從小到在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嬤嬤,雖然在黛玉嫁進沈家後,房氏怕古嬤嬤借著是府內老人,對黛玉管理自己的小院掣肘,要回了自己身邊,黛玉還是一如既往的尊重:“本該去向嬤嬤問禮的,怎麼敢勞嬤嬤問候。”她也算是自己的教導嬤嬤呢。
古嬤嬤感歎的看著風華正茂的黛玉,眼裏有讚歎更有感慨:“奶奶太客氣了,老奴如今這樣體麵,還不是因為奶奶。”說的大家都是一笑。
“奶奶快請吧。”古嬤嬤也不耽誤黛玉的時間,她可是知道自己家那位小主子,怕是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