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過了林如海那一關,沈學士這關就好過了——兩房明麵上已經分家,大家又都知道是因著沈學士偏執的緣故,所以沈學士就算是暗中也對沈任父子更寬容些,隻是讓沈越有時間的話,把他自己的詩文也配上圖便罷了。
如此印書館的建設也就成了舉國之事,沈越很霸氣的給印書館取了個直白的讓人皺眉的名字:皇家印書館!當今雖然當麵嘲諷了他的俗氣,可還是禦筆親題了匾額,將來好掛到印書館的門前。
有了幾位皇子幫手,沈越真如他對黛玉所說,完善了如何收購各種精巧器具製作方法的折子後,便白日在翰林院謄抄沈太師遺作,晚上將黛玉已經整理好的詩文,按著自己理解細細構圖,再由黛玉把關是不是合乎她的心境,然後才能定稿。經了此事,小兩口更覺得心意相通,到後來沈越之畫,黛玉竟少有修改之意,覺得每幅都合自己的心意。
等到這年秋末,規模比沈越自己設想大了三倍不止的印書館正式建成。當日選址之時沈越便花了心思,選在了城外沿河之處,幾經試驗之下,采用了水車的原理,利用水流做動力提高翻動的效率,大大地加快了印刷的速度。
在搞基建的時候,刻板、鑄字同時進行,鉛字是按著沈越所書正楷為範鑄出來的,還責任到人以免有人偷摸;那從楊柳青尋來的能幹匠人,更是晝夜趕工的將沈越已經畫好的插畫,一一刻製出來。
隻用了不到五天的時間,沈太師的遺作五百冊便被印了出來,這還是因為工匠們操作不熟練、不時得調試器具才耽誤了工夫。此書一出,沈越直接送了當今一份,然後就是自己兄弟每人一份,當然也少不了孝敬沈學士與沈任兄弟的。剩下的書,才分贈給沈太師學生人手一份。
全套書按時文、政論、詩詞、批注分成了四冊,每冊都有兩百多頁,上頭字跡之端正、清晰,便十分罕見。有見過沈越筆墨的人,都看出這字的出處來,除了感歎沈越之字已經自成一格外,更要感歎他印書用心之誠。偏這還不是最出彩之處,最讓人耳目一新的是,封麵挺刮、封底厚重,與大家平日所見軟塌塌的書便是不同。
封麵四角皆有祥雲,將《沈文謹公集注》幾個大字圍繞其中,寶石藍的顏色襯著烏黑的行楷,一看就大氣非常。這樣的文集往書房一擺,會讓人覺得十分高大上,絕對是裝十三的利器。擺,自己家的書房裏,一定也要擺上這麼一套,要不怎麼好請人到書房小坐!於是不少人家都來打聽,這書還有沒有,能不能分送自己一份。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沒有。
也有頭腦靈活的書商書鋪,拿著銀子找上到張義,請他無論如何加印幾冊。什麼,成本太高,加印不易?那就加銀子!張義自來了印書館沒兩日,這印書館就變成了皇家印書館,他竟重新穿上了原品級的官服,隻不過這次名字直接掛到了吏部,算到吏部挑給沈越幫忙的人之一。
這更讓張義唯沈越之命是從,將那些人的想法一字不漏的先稟報給了沈越。沈越一聽心下便樂:他編書不是一日之功,印書館也不能就那麼幹閑著,有人出銀子想讓印書館印書,這是好事。
於是便商於幾位皇子,那幾位還不是他說什麼便是什麼?聽說可以借著印書館收到的銀子養活編書與收集製造方子,沒有一個有意見的——總是讓當今從國庫撥銀子來,怎麼能顯出他們辦事之能?!
現在有現成的銀子送上門來,印,幹嘛不印?要不是沈越怕影響過大,說不定這幾位,都敢讓《沈文謹公集注》達到天下讀書人人手一冊的地步。
拿到文集之人無不心中有了一個念頭:自己能不能請皇家印書館,把自己或是家中長輩的文集也照樣印上一份?已經有翰林院的翰林們,自覺才情不弱,悄悄向張義打聽若是自己也想印文集,得出多少銀子合適。
不過沈越已經嚴厲警告過那幾個見銀子眼開的皇子們,暫時不能開這個口子。別的不說,那些人一窩蜂的湧過來,會不會出現有人借機印名反詩之類的?到時這皇家印書館印了反朝庭的詩,才叫人看笑話呢。
看著印刷精良、字跡工整的書冊,從上到下都明白沈越並不是隻嘴上說話,而是真的行動了起來。一些人把想看笑話的心思收起,要看看下一步這外皇家印書館,什麼時候能印出推廣種植的農書與製造之書,在印那書之前,又怎麼維持運營——難道他們還能一直印《沈文謹公集注》?
當今覺得最值得欣慰的,將二皇子那個不合諧因素送回上書房讀書,沒有人從中挑撥,再經籌建印書館各種事務要聯係,幾個兒子們現在都有了幾分團結的意思,辦起事兒來有商有量。雖然也有意見分歧,可是總能在大皇子從中調和下,找出解決的辦法。
於是他老人家大手一揮,以沈太師生前多年協理政務有功的名義,把他的遺作直接做了翰林院、國子監與宮中書文館的藏書,以供後人參閱。
旨意一下,朝臣們都恨不得把沈越搶到自己家裏做子孫——沈太師這也算是吏筆留名了。開國以來三公雖然少,可也出了十幾位,有哪位的遺作得到了這樣的待遇?還不是沈越這個曾孫最先起意,才讓沈太師身後榮光不輟?
就是在外人看來一向不待見沈任父子的沈學士,也以此為由擺下家宴,兩房除了年節再一次坐在一起。大家都有些唏噓之感——平日心中雖然知道親近,可是這人離得遠了,總覺得有了距離。
“越兒,這配圖是怎麼做到有顏色的?”宴飲之間,沈學士猛的問了沈越這個問題。